第五十九章 生死
“大师姐，你疯了！”
林轩宁带着哭腔喊了出来，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九转续命丹是虎狼之药！师弟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火药桶，你再扔进去一把火，他会……他会死的！”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这根本不是在救人，这是在杀人！
端木婉没有看她，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床上那个痛苦挣扎的男人身上。
“三师妹，你只说对了一半。”
端木婉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师弟的身体现在确实是个火药桶，但外面已经有两根引线在烧过来了。”
“黑白无常，就是那两根引线。我们没有时间慢慢去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被动引爆之前，我们主动……点燃他！”
林轩宁被这番疯狂的言论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意思？”
顾芊雪开口了，她听懂了一半。
端木婉转过身，镜片后的那双凤眸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智慧光芒。
“九转续命丹蕴含的是最精纯的生机之力，但过于霸道，师弟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吸收，只会被这股力量撑爆。”
“但如果……”
端木婉的声音压得很低。
“在这股生机之力爆发的同时，有一股同等级别的，最纯粹的死亡威胁从外部压过来呢？！”
“一生一死，一内一外。”
“两股极致的力量会把师弟夹在中间，要么他被彻底碾碎。要么……”
“他的求生本能会在这种极致的压迫下被唤醒！他自己的意志会成为主导，强行驾驭那股生机之力，去对抗那股死亡威胁！”
“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叶天来已经听傻了，他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轩宁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个理论……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医道的认知。
这是在用天地法则当赌注，用一个人的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万一”！
只有顾芊雪，她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里爆发出了一团璀璨至极的光芒。她懂了，彻底懂了。
“好一个向死而生。”
顾芊雪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个局，我接了。”
“三师妹。”
端木婉看向林轩宁，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丹药。”
林轩宁嘴唇哆嗦着，她看着端木婉，又看了看床上快要被烧成焦炭的叶不凡，她的眼中满是挣扎。
“三师妹！”
端木婉的声音陡然提高。
“你信不信我？！”
林轩宁娇躯一颤，她看着端木婉那双坚定无比的眼睛，看着顾芊雪那张写满了信任的脸。她知道，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林轩宁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猛地打开了随身的药箱，从最底层拿出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盒子打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血红，仿佛有流光在其中运转的丹药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股磅礴到令人心悸的生命气息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仅仅是闻到这股药香，叶天来就感觉自己那衰老的身躯都年轻了好几岁。这就是九转续命丹！
“顾师妹，清场。”
端木婉冷静地下达了命令。
“把房间里所有多余的东西都搬出去，窗户全部打开。”
顾芊雪没有废话，立刻行动。
叶天来也回过神来，手脚并用地帮忙。
很快，整个卧房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三个人。
寒冷的夜风从四面八方的窗户里倒灌进来，吹得人的脸生疼。
“老爷子，您去门外守着。”
端木婉的声音很轻。
“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好……好！”
叶天来嘴唇哆嗦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们三个。
“三师妹，喂药。”
端木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林轩宁颤抖着手，捧着那颗丹药走到了床边。她看着叶不凡那张烧得通红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师弟……你一定要……撑过去……”
她轻轻地掰开叶不凡的嘴，将那颗九转续命丹塞了进去。丹药入口即化。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红色气浪以叶不凡的身体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林轩宁被这股气浪直接掀飞了出去，被身后的顾芊雪一把接住。
床上的叶不凡，身体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猛地弓了起来！他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一道道青筋如同虬龙般在他的皮肤下疯狂地扭动！
“嗬……嗬……”
他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一缕缕白色的蒸汽从他的头顶升腾而起，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在急剧升高！
“大师姐！”
林轩宁吓得魂飞魄散。
“别怕。”
端木婉死死地盯着叶不凡，她的声音竟然还在保持着镇定。
“药效发作了，现在……就等‘药引’上门了。”
她的话音刚落。
“铮——”
顾芊雪腰间的长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她猛地抬起头，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庭院的某个方向。
风停了，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落叶也停了。就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端木婉和林轩宁瞬间屏住了呼吸。来了。
顾芊雪缓缓地，缓缓地抽出了一寸长剑。剑身如一泓秋水，倒映着她那张冰冷到极致的脸。
“两只老鼠。”
顾芊雪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在说梦话。
“一只在东，一只在西。”
“看来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端木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可惜，我们今晚的目标……不是防守。”
她看了一眼顾芊雪。
“速战速决。”
“好。”
顾芊雪只说了一个字。
下一秒，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那扇被风吹得轻轻摇晃的窗户，证明着她曾经来过。
“三师妹。”
端木婉走到了林轩宁的身边，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套银针。
“守好师弟。”
“师姐你……”
林轩宁看着她。
端木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那双凤眸里闪过了一丝林轩宁从未见过的凛冽杀机。
“我去……会会另一只老鼠。”
说罢，她的身影也如同鬼魅一般，从另一扇窗户飘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房间里，只剩下了林轩宁和床上那个在生死边缘痛苦挣扎的叶不凡。
林轩宁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看了看床上那个如同置身于炼狱的男人，她那颗悬着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回床边，双手飞快地捻起银针。
大师姐和二师姐在外面为师弟拼命。那她，就要在这里为师弟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
庭院东侧的假山后。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悄无声息地贴在阴影里。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无常面具，面具上画着诡异的笑脸，他是白无常。
白无常的目光穿过重重黑暗，死死地锁定着二楼那间唯一亮着灯，且窗户大开的房间。
他能感觉到，那房间里有一股磅礴的生命气息和一个极度虚弱的目标。
简直就是黑夜里的篝火，生怕别人看不见。
陷阱？白无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任何陷阱都只是个笑话。
他的搭档黑无常已经从西侧潜入。两人同时动手，就算是龙国战神亲至，也休想在三秒钟之内同时拦下他们两个！
三秒。足够他冲进房间，拧断那个叫叶不凡的小子的脖子一百次了。他缓缓地弓下了身子，像一只准备扑杀猎物的猎豹。
三、二、一。动手！
白无常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二楼的窗口激射而去！
然而，就在他跃起的瞬间。一道比他更快更冷，更决绝的剑光，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的夜空中亮起！那剑光，像九天之上坠落的星辰！
快到了极致！
白无常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了起来！
他想躲，可那剑光已经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一股极致的死亡危机，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白无常的身体僵在了半空中，他缓缓地低下头。
一截雪亮的剑尖从他的胸口透了出来，上面还带着温热的鲜血。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火红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美得让人窒息，也冷得让人心寒的女人。
顾芊雪。
“你……”
白无常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嗬的声响，鲜血从他的面具下不断涌出。
他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
顾芊雪面无表情地抽出了长剑，任由白无常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像一块破布一样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具尸体，她的目光望向了庭院的西侧。那里，同样亮起了一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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