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血债血偿
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雨水敲打着窗棂，像是亡魂的鼓点。
空气中还残留着硝烟和血的味道，那是属于王家和黑白无常的味道。
端木婉端起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这盘棋太大了，师弟。”
端木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那双锐利的凤眸里第一次有了忧虑。
“我们手里的现金流，最多只能再兑付两颗地字级的人头。”
“一旦出现天字级，或者地字级的人头数量超过两个，我们的资金链就会断裂。”
“到时候，通天阁的信誉会瞬间崩塌，那些被欲望驱使的鬣狗会反过来把我们撕成碎片。”
顾芊雪擦拭着剑身的手没有停，她头也没抬。
“那就杀到他们不敢来领赏为止。”
她的话简单直接，充满了血腥的逻辑。
端木婉苦笑了一下，那不是生意人的逻辑。
叶不凡转过身，他看着端木婉眼中的血丝和顾芊雪身上那还未干透的雨水。
他笑了。
“钱，会有的。”
叶不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王家这头养了这么多年的肥猪，它的骨头足够我们熬一锅好汤。”
“那些被王家压榨了多年的企业，那些被恒盛集团吸干了血的股东，他们会很乐意帮我们把这锅汤熬得更浓一些。”
“大师姐，你只需要告诉他们，分食王家尸体的盛宴，现在才刚刚开始。”
端木婉看着叶不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疯狂，只有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她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好。”
端木婉点了点头。
“我去给他们加一把火。”
说完，她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冲锋的号角，书房里只剩下叶不凡和顾芊雪。
“你的剑刚才沾了血。”
叶不凡忽然开口，顾芊雪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
“通天阁里有不听话的老鼠，我清理了一下。”
“辛苦了，二师姐。”
“不辛苦。”
顾芊雪收剑入鞘，她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第一次有了波动，那是一种名为“战意”的火焰。
“我只是……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快了。”
叶不凡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两天后，我会让你杀个够。”
———
京都，鬼市。
这里是京都地下的心脏，是罪恶的巢穴，此刻这个巢穴却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黑蛇感觉背后全是眼睛，冰冷的，贪婪的，像野狗。
昨天，这些人还对他点头哈腰，叫他一声“蛇哥”。
今天，他的脑袋值二十亿。
他刚刚从“销魂窟”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味昨晚的温柔，就发现整个鬼市的气氛都不对了。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就连那个平日里给他擦鞋的小杂役，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绿油油的光。
黑蛇的心在往下沉，他也是黄字级杀手。
蝎子死了，那个废物竟然真的被人杀了。而那个叫“通天阁”的疯子，竟然真的兑现了二十亿的赏金。
“蛇哥早啊。”
一个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刀手笑着朝他走来，一只手亲热地搭向他的肩膀。
黑蛇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了，那家伙藏在袖子里的半截刀刃！
“滚！”
黑蛇一声爆喝，身体像狸猫一样向后窜出，瞬间拔出了腰间的软剑，那个刀手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
“妈的，被发现了！”
“一起上！宰了他，二十亿我们平分！”
“呼啦——”
一瞬间，周围十几个原本还在看热闹的所谓“兄弟”，全都亮出了兵器，红着眼睛朝黑蛇扑了过来！
黑蛇的心凉了半截。
疯了，都他妈疯了！
“你们敢动我四方楼的人？！舵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蛇一边抵挡，一边嘶吼。
“哈哈哈！舵主？”
“等舵主知道，你的头早就被我们换成钱了！”
“兄弟们，别跟他废话！剁了他！”
贪婪是最好的催化剂，在二十亿的诱惑面前，四方楼几百年的威严脆弱得像一张纸。
噗嗤！
黑蛇一个不慎，后背被砍中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剧痛让他发出一声惨叫。
他看着那些曾经的“兄弟”，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他明白了，这不是一场针对四方楼的战争。
这是一场……由通天阁点燃，席卷整个地下世界的狩猎狂欢。而他们这些四方楼的杀手，就是那群最值钱的猎物。
———
鬼市，白骨殿。
“砰！”
一个青铜酒杯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阎罗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张阴鸷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他的脚下跪着十几个负责各个街区防务的小头目。
“废物！一群废物！”
阎罗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个蝎子死了还不够！现在连黑蛇都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围杀？！”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我四方楼的脸，都被你们这群废物丢尽了！”
一个头目颤抖着开口。
“舵……舵主……不是我们不尽力，是……是那些人都疯了！”
“他们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我们的人手根本弹压不住！”
“弹压不住？”
阎罗狞笑一声，他猛地一脚踹在了那个头目的胸口。
那头目惨叫一声，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撞在骨墙上，口喷鲜血，不知死活。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阎罗的暴戾吓得瑟瑟发抖。
“好一个通天阁，好一个叶不凡。”
阎罗缓缓地坐回了他的白骨王座，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但那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以为用钱就能砸死我四方楼？天真。”
阎罗的指甲深深嵌入了白骨王座的扶手。
“咔嚓。”
一截指骨被他捏成了粉末。
“他不是喜欢玩悬赏吗？”
阎罗抬起头，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
“那我们就陪他玩玩，传我‘血债令’！”
阎罗的声音响彻整个白骨殿。
“从现在开始，我四方楼悬赏通天阁！”
“提供通天阁成员信息者，赏十亿！”
“取通天阁护卫队成员人头者，赏五十亿！”
“取通天阁四大护法人头者，赏三百亿！”
“至于那个所谓的阁主叶不凡……”
阎罗顿了顿，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到极致的弧度。
“谁能提着他的头来见我，赏金……一千亿！”
“并且，我阎罗保他……做下一任京都分舵的舵主！”
轰！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一千亿！这个数字，足以让任何一个亡命徒彻底疯狂！
“他要用钱砸死我们，我就要用钱，把他和他身边所有人的命，全都买下来！”
阎罗的声音充满了疯狂的快意。
“我要让整个京都的杀手都去猎杀他们的人！”
“我要让他叶不凡尝尝，什么叫……人人喊打的滋味！”
“血债，就要用血来偿！”
———
叶家，餐厅。
温暖的灯光下，一锅香气四溢的皮蛋瘦肉粥正在冒着热气。
林轩宁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递到叶天来的面前。
“爷爷，您先喝。”
叶天来的手有些抖，他看着眼前这碗粥，眼眶又红了。
“好……好孩子……”
他端起碗，却没有喝，而是看向了刚刚走进餐厅的叶不凡。
“不凡，你也来喝。”
“爷爷，您喝吧，我这里还有。”
林轩宁又盛了一碗，递给了叶不凡。
叶不凡接了过来，粥的温度刚刚好。他喝了一口，米香和肉香瞬间温暖了他的胃。
“爷爷。”
叶不凡看着叶天来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
“您放心，天塌不下来。”
叶天来叹了口气。
“孩子啊，爷爷不是怕天塌下来，爷爷是怕……你把自己给累垮了。”
“五年前的仇要报，但叶家的根不能断啊。”
“不会的。”
叶不凡又喝了一口粥。
“这碗粥喝完，叶家就再也不会任人欺负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就在这时，端木婉的身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她的脸色很凝重。
“师弟。四方楼，出牌了。”
端木婉将一部手机递了过来，屏幕上赫然是阎罗发布的“血债令”。
那“一千亿”的数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叶天来的手一抖，碗里的粥险些洒了出来。
林轩宁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
“他们……他们也……”
叶不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静静地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完。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端木婉笑了，那笑容冰冷锋利，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刀。
“很好。鱼儿……终于肯出水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
“大师姐，把我们的位置‘不小心’泄露出去。二师姐，把刀磨快一点。”
“三师姐，照顾好爷爷。”
叶不凡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餐厅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债主上门了，我这个讨债的……”
他转过身，走向门外那片深沉的夜色。
“也该准备收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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