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一千亿的头颅
夜风吹过叶不凡的衣角，冰冷刺骨。
他身后，叶家餐厅的灯光温暖得像一个遥远的梦。身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像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
端木婉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
她知道，当这个小师弟喝完最后一口粥时，战争的性质就已经变了。
不再是他们去寻找敌人，而是让敌人来寻找死亡。
叶不凡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端木婉的耳中。
“开始吧，大师姐。”
端木婉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没有一丝犹豫。
“京都安防系统，后门已打开，一份加密的行程数据正在‘泄露’。”
“坐标：城西，七号废弃化工厂。”
“泄露渠道：黑市情报贩子‘鬼眼’。”
叶不凡的声音很平静。
“做得像一点，让他相信这是花大价钱买来的。”
端木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放心，鬼眼三分钟前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死无对证的‘情报’，才最真实。”
电脑屏幕上，无数的数据流瀑布般刷新。
暗网，论坛，加密聊天室。
整个京都的地下世界，像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烙铁的油锅，瞬间沸腾！
“位置，叶不凡的位置被曝出来了！”
“城西七号化工厂！消息可靠吗？！”
“鬼眼放出来的消息！花了一亿买的，绝对可靠！”
“一千亿……那可是一千亿！”
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端木婉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闪烁的头像，像在看一群扑向火焰的飞蛾。
“他们来了。”
叶不凡点了点头。
“二师姐呢？”
“已经在化工厂等你了。”
端木婉的声音里有一丝担忧。
“师弟，你真的要一个人去？”
叶不凡转过身，他看着端木婉，笑了。
“大师姐。债主上门，我这个欠债的总得亲自去迎接。”
“这才是礼貌。”
———
京都，城西。
七号废弃化工厂。
巨大的反应罐像一个个生了锈的钢铁巨人，沉默地矗立在雨幕中，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化学药剂混合的刺鼻味道。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撕开雨幕，停在了化工厂的大门前。
车门打开，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走了下来。
为首的男人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劈到下巴的刀疤，他是老大“地煞”。
左边那个瘦得像根竹竿，眼神阴鸷，手里把玩着两把三菱军刺，他是老二“鬼煞”。
右边的男人最壮，像一头狗熊，扛着一柄硕大的开山斧，他是老三“疯煞”。
黑水三煞。地下世界凶名赫赫的亡命徒，手上沾的血足够汇成一条小溪。
“大哥，就是这儿？”
疯煞用斧子指了指那黑洞洞的厂区大门，声音瓮声瓮气。
“情报上说叶不凡那个小子就在里面。”
鬼煞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蛇一样的冷光。
“一千亿……啧啧，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干完这一票，咱们兄弟三个去海外买个岛，天天玩嫩模！”
地煞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都他妈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粝。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阎罗舵主说了，那小子身边有高手，一个红衣女人，剑快得很。”
鬼煞不屑地嗤笑一声。
“再快能有子弹快？”
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
“大哥放心，我负责解决那个女人，你和老三去把那个姓叶的小子的脑袋拧下来！”
“一千亿，咱们兄弟拿定了！”
地煞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
“记住，只求财，不恋战，拿到人头立刻撤退！”
“行动！”
三道黑影，如同三只最矫健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化工厂那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头顶百米外的一座信号塔上，一道火红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风雨吹打着她的衣袂。
顾芊雪的目光像鹰隼一样锁定了那三个正在潜入的猎物，她的手轻轻按在了剑柄上。
但她没有动，因为师弟说过，今晚的主角是他。
———
化工厂，中央操作间。
这里曾经是整个工厂的心脏，如今只剩下布满灰尘的仪表盘和破碎的玻璃。
雨水从天花板的破洞里滴落下来，敲打在金属的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叶不凡就坐在这片废墟的中央，他坐在一张破旧的铁椅子上，闭着眼睛，神情平静，像是在等待一个老朋友。
脚步声，很轻很专业，三道人影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将他包围。
地煞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个弟弟不要轻举妄动。
太安静了，太反常了。
没有埋伏没有陷阱，目标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在那里，像是在等着他们来杀。
“叶不凡？”
地煞试探性地开口。
叶不凡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你们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操作间里。
“比我预想的要慢一点。”
黑水三煞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们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陷阱！
“撤！”
地煞当机立断，一声爆喝！
但，晚了。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叶不凡的声音依旧平静。
“一千亿的人头，总得看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
“妈的，跟他拼了！”
鬼煞眼中凶光一闪，他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负责那个小子！我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红光不知从何而来，快得超出了他神经反应的极限！
铮——！
凄厉的剑鸣，响彻雨夜！
鬼煞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碗口大的血洞。
洞口边缘，平滑如镜。
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感觉到生命在飞速地流逝。
“好……快的……剑……”
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扑通，尸体倒地。
操作间的门口，顾芊雪的身影缓缓显现，她手中的“赤焰”长剑，一滴血都未曾沾染。
“老二！”
地煞和疯煞目眦欲裂！他们根本没看清那个女人是怎么出手的！
“我操你妈，老子跟你拼了！”
疯煞彻底疯了，他那狗熊般的身材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手中的开山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地劈向顾芊雪！
顾芊雪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她手腕一抖，准备迎击。
“二师姐。”
叶不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留给我。”
顾芊雪的动作顿住了。
疯煞看到叶不凡竟然敢直面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和残忍。
这个小白脸，找死！我要把他连人带椅子，一起劈成两半！
地煞也看到了机会，他的目标不是顾芊雪，而是叶不凡！
只要控制住叶不凡，他们就有活路！
他像一头猎豹，从另一个方向扑向叶不凡，双手成爪，直取叶不凡的咽喉！
两人，一左一右形成了绝杀之势！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攻击，叶不凡甚至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掌心之中，一缕黑白二气缓缓流转。
“死。”
叶不凡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疯煞那柄势不可挡的开山斧在距离叶不凡头顶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疯煞想停，是他停下来了。他眼中的狂暴和杀意正在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他看见，自己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失去水分。那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正在迅速变得花白，然后脱落，那双孔武有力的手正在变成一对干枯的鸡爪。
生命力，他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地抽走！
“啊……啊……”
疯煞想惨叫，可他的声带已经老化，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
最后。
“噗。”
一声轻响。他的身体，连同那身作战服一起化作了漫天飞灰，只有那柄沉重的开山斧“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另一边，地煞的利爪已经快要触碰到叶不凡的脖子。
可他也被眼前这诡异到极致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什么妖术？！他想退，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叶不凡抬起了眼皮，看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地煞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
叶不凡的左手轻轻地抬了起来，一缕纯白色的生气在他指尖缭绕。
“生。”
叶不凡又吐出了一个字。
那缕生气，轻轻地注入了旁边一株从水泥地缝里钻出来的，早已枯死的杂草。
下一秒。
奇迹发生了。那株枯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翠绿，然后疯狂生长，开花结果，最后变成了一株半人高的小树！
生机盎然！
地煞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一个念头，让一个活人化为飞灰。一个念头，让一株枯草长成大树。
这……这是人能拥有的力量吗？
这是神！这是魔！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地煞的声音在发抖。
叶不凡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看着地煞，缓缓地伸出了那只缭绕着死气的右手。
“啊——！”
地煞发出了这辈子最凄厉的惨叫，他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屁滚尿流。
他不想死！他不想变成飞灰！
可是，他跑不掉，那股无形的死亡之力已经笼罩了他。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衰竭，血液在凝固，骨骼在风化。
“噗通。”
他摔倒在操作间的门口，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短短十几秒。
黑水三煞，全灭。
顾芊雪站在门口，她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和一堆飞灰，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知道师弟很强，但她不知道，师弟已经强到了这种……非人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武道了。这是……道法，是言出法随的神通！
叶不凡缓缓站起身，他走到操作间的门口，看着外面那无尽的雨幕。
卢天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不远处，单膝跪地。
“阁主。”
叶不凡的声音很平静。
“把这里的画面传出去，让所有想拿那一千亿的人都看清楚。”
卢天山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是！”
叶不凡的目光穿透了雨幕，仿佛看到了鬼市最深处，那座白骨殿里正暴跳如雷的阎罗。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容。
“告诉阎罗，我的人头就在这里。”
“血债令的赏金永久有效，我等着他们……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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