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神坛跪拜
“滚出来……领死。”
叶不凡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一道来自九幽深渊的判决，回荡在秦家老宅死寂的庭院上空。
风停了，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无数道目光，穿过那片由罪恶堆砌而成的祭坛，死死地钉在了秦家那洞开的大厅门口。
那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一秒……两秒……十秒。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伸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人心头上的凌迟。
终于，黑暗中响起了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哒。
一个身影从那片黑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不是被押解，不是狼狈逃窜，他走得很稳很从容，一身黑色的真丝长衫衬得他那张脸愈发苍白。
金丝眼镜下的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不起一丝波澜。
秦长生，他出来了！
他没有看庭院里那些如同惊弓之鸟的记者，也没有看台阶上那些属于他罪证的“艺术品”。他的目光穿过了所有的一切，径直落在了叶不凡的脸上。
然后他笑了，那笑容很淡，带着一丝自嘲，一丝……解脱？
“叶不凡。”
秦长生的声音很轻很温和，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在打招呼。
“你赢了。”
他承认了，如此轻易，如此坦然。可这三个字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更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叶不凡没有笑，他的脸上一片漠然。
“赢？”
叶不凡的声音更轻，像是怕惊扰了台阶上的那些亡魂。
“你问问他们。”
叶不凡伸手指了指脚下那一排排盛放着眼球的玻璃瓶。
“我赢了吗？”
秦长生的目光终于缓缓下移，落在了那些曾经属于鲜活生命，如今却成了冰冷标本的眼球上。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没有恐惧没有悔恨，甚至……没有厌恶。他就那样看着，像一个最挑剔的艺术家在审视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他们不是人。”
秦长生开口了，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们只是……燃料。是搭建我这座神坛，所必须的……燃料。”
轰——！这句话比之前那场全球直播更具爆炸性！它像一颗无形的炸弹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疯子！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不折不扣的疯子！
庭院外的记者们彻底失控了，他们疯狂地按着快门，记录下这神明亲口承认自己罪行的……历史性的一刻！
顾芊雪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从她身上冲天而起。
“他该死。”
顾芊雪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叶不凡却只是抬了抬手制止了她，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那是一抹……怜悯，像是在看一只……可悲的，即将被碾死的虫子。
“燃料？”
叶不凡缓缓地弯下腰，从台阶上拿起了一个玻璃瓶。
瓶中的那颗眼球，因为愤怒与不甘而布满了血丝。
“这是叶忠的眼睛。”
叶不凡将瓶子举到了秦长生的面前，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
“我叶家护卫队的副队长，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我记得，你给他注射的是‘七号神经毒素’。”
“那种毒素会让人在保持绝对清醒的状态下，感受全身肌肉一寸寸溶解，骨骼一寸寸碎裂的痛苦。”
“整个过程，持续了七十二个小时。”
“他到死都没有发出一声哀嚎，只是用这双眼睛……死死地看着你。”
叶不凡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秦长生那颗早已腐烂的心脏。
秦长生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还很多。”
叶不凡放下了瓶子，又拿起了另一份被钉在柱子上的实验报告。
“这份是关于‘生命延续’的课题。”
“你为了验证自己那套长生不老的理论，从我叶家抓了十二个不满十岁的孩童。”
“你把他们……当成了药人。”
“用最恶毒的蛊虫和药材喂养他们，观察他们身体的异变。”
“最后，你活生生地……取了他们的心头血，来炼制你那所谓的……‘不老丹’。”
叶不凡的声音越来越冷，庭院里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
那些记者们已经停止了拍照，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捂着嘴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
他们听到的不是罪行，是……魔鬼的低语。
秦长生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他那座完美的神坛，正在叶不凡这诛心的话语中……一寸寸地崩塌。
“闭嘴！”
秦长生终于发出了一声嘶吼，那张完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你懂什么！蝼蚁的生死何足挂齿！”
“我是在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没有生老病死，由我主宰的……完美世界！我才是神！”
秦长生状若疯魔，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他那早已破碎的信仰。
也就在这时。
嗖！嗖！
两道快到极致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秦家大厅的深处激射而出！
那两道身影快得只留下了残影，瞬间就出现在了秦长生的左右两边，是两个须发皆白，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
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的武道气息，看起来就像两个普通的公园里下棋的老人。但他们出现的瞬间，顾芊雪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时，才会有的……兴奋与警惕。
“家主，退后。”
左边的老者声音沙哑，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这里交给我们。”
右边的老者则看向了叶不凡，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
“黄口小儿也敢在秦家放肆。”
“不知死活。”
秦家供奉！是秦家隐藏在最深处的，真正的……底牌！
秦长生看到这两位老者，那张疯狂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那是他最后的……依仗。
“两位长老……”
秦长生刚想开口。
“聒噪。”
顾芊雪动了，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动的。
只听到“锵”的一声龙吟！一道红色的匹练，如同天边乍现的惊鸿，撕裂了这片凝固的夜色！
快！快到了极致！
那名开口说话的右长老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瞬间被惊骇所取代！
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跟不上思维的速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红色的剑光在自己的视网膜中……无限放大！
噗嗤！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
血花在半空中绽放，一条手臂，带着一蓬滚烫的鲜血高高地飞了起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终于打破了这片死寂！
那名右长老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断臂，踉跄着后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一剑！仅仅一剑！
他这位成名数十载，早已踏入宗师之境的秦家供奉竟被一个女人……一剑断臂！
剩下的那名左长老脸色也变了，他眼中再无轻视，只剩下了浓浓的忌惮。他死死地盯着顾芊雪，或者说，是盯着她手中那柄……还在滴血的长剑。
“好快的剑……”
他话音未落。
一道比顾芊雪的剑更快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是叶不凡。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不凡已经走下了台阶。他没有看那个断臂的右长老，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在这个……唯一还站着的左长老身上。
“刚才是你说的……”
叶不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不知死活？”
那名左长老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想也不想，鼓动全身的内力，干枯的手掌化作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地抓向叶不凡的心脏！
这一抓足以开碑裂石！他要……先下手为强！
然而，面对这致命的一击，叶不凡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甚至没有躲，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就在他的手掌抬起的那一刻，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那不是内力，不是真气，不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已知的力量！
只见叶不凡的左眼瞬间化作了纯粹的……金色，充满了勃勃生机！而他的右眼则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散发着死亡的寂灭！
一金一黑！一生一死！
一股肉眼可见的，由黑金二色交织而成的气流缠绕在了他的右臂之上！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名左长老彻底骇住了，他感觉自己抓向的不是一个人的心脏，而是一个……黑洞！一个正在疯狂吞噬着万物生机的……深渊！
他想收手，却已经晚了。
叶不凡的手轻飘飘地迎上了他的利爪，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气劲交击的爆鸣。
两只手掌就那样轻描淡写地……触碰在了一起。然后，诡异到极致的一幕……发生了。
那名左长老那只足以洞穿钢板的手，在碰到叶不凡手掌的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和生命力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枯萎！
皮肤失去光泽，肌肉化为齑粉，青筋血管变成枯枝！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的一条手臂就变成了一截……干枯的，仿佛风化了千年的……树枝！
而且，那股死亡的气息还在顺着他的手臂疯狂蔓延！
死灰色的斑点开始在他的脖子，他的脸上出现！
“不……不要……”
左长老发出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声，充满了无尽恐惧与绝望的哀嚎。
他的身体像一座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沙雕，在夜风中……轰然垮塌。
最后化作了一地的……飞灰。
死。
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整个秦家庄园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捧灰白色的粉末，看着那个双瞳异色的……魔神。
那个断了臂的右长老，已经彻底吓傻了，他瘫在地上，裤裆处一片湿热，连惨叫都忘了。
秦长生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他最后的依仗……没了，化成了一捧……随风飘散的灰。
叶不凡缓缓地转过身，他眼中的异色缓缓褪去，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墨色。
他一步一步重新走回到了秦长生的面前，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地……指向了脚下那片……由一颗颗眼球组成的……祭坛。
那个动作，那个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长生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将满口的牙都给咬碎，他看着叶不凡那双平静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比死亡更冰冷的……漠然。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尊严？骄傲？神明的荣光？
在绝对的碾压性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扑通。
那是……膝盖骨与坚硬的汉白玉台阶……碰撞的声音。
在全世界的镜头前，在无数人的注视下。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自诩为神明的秦长生……跪下了。
他跪在了自己亲手创造的罪恶之上，跪在了那些……被他视作燃料的亡魂面前，献上了他那颗……早已肮脏不堪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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