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京都为鼎，众生为祭
那根燃烧着林轩宁十年阳寿的还魂针，落下了。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没有惊天动地的气浪。
针尖刺入叶不凡心口神封穴的那一刻，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一种极致的冰冷，顺着针身，瞬间涌入了叶不凡那早已被死亡气息侵占的经脉。
那是林轩宁的生命本源，紧接着，是一股极致的灼热。仿佛有一轮微缩的太阳，在他的心脏位置轰然炸开！
冰与火，生与死。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以那根还魂针为战场，展开了最原始，最野蛮的厮杀！
叶不凡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他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从他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他胸口上那些诡异的黑色纹路像是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条黑色的毒蛇，疯狂地朝着他的心脏涌去，想要吞噬掉那唯一的生机！
而那一点由林轩宁生命点燃的金色光芒，则化作了坚不可摧的壁垒，死死地守护着最后一道防线！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窗户上肉眼可见地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噗！”
林轩宁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那血色不再鲜红，而是带着一种衰败的灰白。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和叶不凡一样惨白，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处开始变得灰白。
十年阳寿，正在被那股霸道的死亡之力疯狂地吞噬！
“给我回来！”
林轩宁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决绝，她伸出颤抖的手，一掌拍在了叶不凡的丹田之上！
她体内的最后一丝元气毫无保留地灌了进去！
嗡——！
叶不凡体内的金色光芒大盛！
那轮太阳仿佛得到了燃料，爆发出万丈光芒，硬生生地将那些黑色的死亡纹路逼退，净化，碾碎！
悬浮在半空的叶不凡，身体重重地落回了床上。他胸口上的黑色纹路潮水般褪去，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危机解除了。
林轩宁的身体晃了晃，她看着床上那个终于恢复了生机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虚弱而满足的微笑。
她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向前倒去。
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
叶不凡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他睁着眼，那双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疲惫与死寂，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心疼。
他扶着林轩宁，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能感觉到，怀里这个女人的生命气息，衰弱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冰点。
“傻子。”
叶不凡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谁让你这么做的。”
林轩宁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重新变得有力的心跳，虚弱地笑了笑。
“我是医生，也是你师姐。”
说完这句，她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地昏了过去。
叶不凡抱着她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房间里很静，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和京都无数权贵家族心碎的声音。
———
京都，国贸大厦顶层。
腾远集团董事长，张腾远，正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
屏幕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不是上涨的红，是跌停的血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腾远状若疯魔，他抓起桌上的古董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了屏幕上！
砰！
屏幕四分五裂，但那片血色却像是烙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怎么也挥之不去。
“董事长！我们的股价已经跌破发行价了！”
“所有融资渠道全部被切断！银行在催我们还贷！”
“刚刚得到消息，我们最大的三个股东正在疯狂抛售我们的股票！”
“我们完了！”
秘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张腾远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他想不明白。
昨天他还因为站队秦家，准备在瓜分刘、王两家资产的盛宴中大赚一笔而沾沾自喜。
怎么一夜之间，天就变了？
秦家倒了。
然后，一把看不见的屠刀就毫无征兆地落在了他们这些曾经的“盟友”头上。
那不是商业竞争，那根本就是一场不留任何活口的屠杀！
对方动用的资金，庞大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们就像是面对着一场金融海啸，连一秒钟的抵抗都做不到，就被拍得粉身碎骨。
“是，是叶家！”
张腾远的嘴唇哆嗦着。
“是端木婉那个女人出手了！”
他终于想明白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失魂落魄地接起。
电话那头是一个清冷的女声，没有半点情绪。
“张董事长。”
“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三十分钟后，带着你全部的股权转让协议，到叶家门口跪着。”
“二，一个小时后，从这栋楼上跳下去。”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张腾远握着手机，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哭。
这一幕正在京都超过五十个豪门世家的办公室里同时上演。
端木婉的烟花，升空了。
———
通天阁，地下基地。
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惨白的光。
泰山，雷霆，玫瑰，石刚，四大护法单膝跪地。
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身背长剑，浑身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女人。
顾芊雪。
她甚至没有看眼前的四人，只是将一个黑色的平板电脑扔在了地上。
屏幕亮起，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单。
“名单上的人。”
顾芊雪的声音比这里的金属还要冷。
“都是过去五年站队秦家助纣为虐，或是落井下石，吞食过叶家产业的人。”
四大护法抬起头，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火焰。
“请阁主夫人下令！”
雷霆的声音如同闷雷。
“我的命令很简单。”
顾芊雪缓缓地转过身，那双凤眸里没有丝毫感情。
“我要他们的名字，从今天开始，在京都消失。”
“我要他们的势力，在三天之内被连根拔起。”
“我要他们的头颅，在三天之后摆在秦家旧址的大门口，做我们记者招待会的背景墙。”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如刀！
“听清楚。”
“这不是暗杀，是宣告。”
“我要让整个京都都知道，通天阁的剑，回来了。”
“挡者，死！”
“是！”
四大护法起身，眼中再无一丝犹豫，只剩下嗜血的狂热。
他们转身离去，整个地下基地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和无数脚步汇集而成的钢铁洪流。
顾芊雪的剑，出鞘了。
———
叶家，卧房内。
叶不凡轻轻地将林轩宁放在了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他握着她那只因为耗费了太多生命力而变得冰冷的手，将一股精纯的生气缓缓渡了过去。
林轩宁灰白的头发渐渐恢复了一丝光泽。
做完这一切，叶不凡缓缓起身，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吓人。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厅里，叶天来正像一头困兽般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焦灼。
看到叶不凡出来，他猛地冲了过来。
“不凡！你，你没事了？轩宁她……”
“三师姐睡着了。”
叶不凡的声音很平静。
“爷爷。”
他看着自己的祖父，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叶天来抓住孙子的手，老泪纵横。
那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叶家九少爷。
不，不对。
眼前的孙子，比五年前更多了一种让人心悸的东西。
那是深渊。
叶不凡扶着叶天来坐下，他看了一眼窗外。
天，已经大亮了。
“爷爷。”
叶不凡缓缓开口。
“京都的天，要黑了。”
叶天来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也就在这时，叶不凡的手机响了，是端木婉。
“说。”
叶不凡只说了一个字。
“第一阶段完成。”
端木婉的声音传来，依旧冷静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京都金融市场已经崩溃，超过六十家豪门世家资产清零，他们的家主现在应该都跪在我们家门口了。”
“这是名单。”
“很好。”
叶不凡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第二阶段呢？”
“对方已经入场了。”
端木婉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一股无法追踪，无法分析，却庞大到足以稳定整个龙国金融命脉的神秘资金开始托市了。”
“他们想把棋盘粘回去。”
“是吗？”
叶不凡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残忍。
“那就把棋盘给我砸得更碎一点。”
“大师姐，通知下去。”
叶不凡的声音让一旁的叶天来都感到了一股发自骨髓的寒意。
“所有被我们掌控了全部资产的家族，让他们发表联合声明。”
“自愿将家族全部产业献祭给叶家，为我叶家重塑金身添砖加瓦。”
“献祭？”
电话那头的端木婉都愣了一下。
“对，献祭。”
叶不凡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疯狂的弧度。
“他们不是想当棋手吗？”
“那我就把整个京都变成一个巨大的鼎炉。”
“用这满城权贵的血肉和财富做祭品。”
“我要让他们看看……”
叶不凡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西山方向，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看到了那座红墙疗养院，看到了那个正在下棋的老人。
“我叶不凡炼出来的究竟是丹，还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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