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神域？
那道贯穿天地的黑白光柱没有声音。
没有雷鸣，没有爆炸。
但整个京都，所有人都看见了。
无数人从梦中惊醒，骇然地望向夜空，看着那道仿佛连接了神域与地狱的光柱，感受着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那是敬畏。
三十六名龙影的身形在半空中猛地一滞，他们那经过千锤百炼，早已摒弃了所有人类情感的战斗本能第一次发出了警报。
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了整个叶家老宅。
生与死，在这里被重新定义。
为首的龙影那暗金色面具下的瞳孔，第一次出现了收缩。
他感觉到了，自己体内那股澎湃的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正在流逝，就像一个被扎破了洞的水袋。
“阵，起！”
他发出了干涩嘶哑的指令。
这是他们最后的尊严，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三十六道身影强行压下那股来自生命层次的恐惧，再度化作三十六道流光，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轨迹不再是单纯的绞杀。
而是在空中交织成了一张死亡大网！
他们的气息彼此连接，融为一体！
那股足以让宗师都为之绝望的杀意，凝聚成了一柄无形的巨斧，朝着叶不凡的头顶当头劈下！
叶不凡握着剑，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他只是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凋零。”
这两个字仿佛是言出法随的神谕。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三十六名龙影身上的黑色作战服，那由龙国最高科技打造，足以抵御穿甲弹的特种纤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老化！
光泽褪去，变得灰败，边缘处甚至出现了风化的迹象！
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失去水分，变得干瘪，像是放置了百年的枯木！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龙影，身体猛地一僵。他们感觉到了岁月的流逝！
仅仅一个呼吸！他们就仿佛走完了一生！
“噗！”
他们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就在半空中化作了两捧飞灰。
随风飘散。
顾芊雪的剑，动了。
在那两名龙影化作飞灰的瞬间，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一道快到极致的白色闪电，在那张由三十六道身影组成的死亡大网中一闪而过！
呛！
剑，归鞘。
顾芊雪重新出现在了叶不凡的身边，仿佛从未动过。
只是她的剑身上，多了一抹妖异的红。
扑通！扑通！
又是两颗戴着暗金色面具的头颅滚落在地。
那两具无头的尸体在倒下的过程中，也迅速风化，变成了一地尘埃。
剩下的三十二名龙影，组成的杀阵出现了一丝混乱！
恐惧！
这种他们早已被抹除的情感，正不受控制地从他们的心底疯狂滋生！
他们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惊才绝艳的武道宗师，甚至传说中的陆地神仙。
可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不讲道理的力量！
这不是武道！这是神罚！
“合！”
为首的龙影发出了一声凌厉的嘶吼！
剩下的三十二道身影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朝着四个方向汇聚！
八道身影融合成了一道！
转眼之间，半空中只剩下了四道气息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的恐怖身影！
他们的身体表面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那是他们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
京都，西山。
红墙疗养院，书房内。
啪嚓！
一声脆响。
静老手中那只价值连城的汝窑茶杯，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滚烫的茶水顺着裂缝流淌出来，烫伤了他的手，他却毫无所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虽然隔着数十公里的距离，但他依旧能“看”到。
看到叶家老宅上空那道让他都感到心悸的黑白光柱。
看到那四名连他都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解决的龙影，是如何化作飞灰的。
“那是什么力量？”
静老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站在他身后的赵信和那个中山装男人早已是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他们看不懂，但他们能感觉到，能感觉到那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恐怖威严！
“静老……”
赵信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是不是招惹了一个怪物？”
静老没有回答，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在进行着某种艰难的推演。
过了许久，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骇然”的情绪！
“领域……”
他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不……不对……”
他猛地摇头。
“这不是领域！这是神域！”
“他在自己的规则里，就是无敌的！”
静老那张古井无波的脸终于彻底扭曲了。
他自以为是执棋人，掌控着京都的一切。
可现在他才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棋子！
对方是直接降临在棋盘上，要将他和整个棋盘一起碾碎的神明！
“我错了……”
静主的声音干涩沙哑。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不该给他这三天时间，我不该小看他！”
赵信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能让静老承认自己错了，这简直比天塌下来还要可怕！
“传我的命令！”
静老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通知龙首！”
中山装男人浑身一震！
龙首！
那是龙影部队真正意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告诉他！”
静老死死地攥着那只裂开的茶杯，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惨白。
“京都出现了，‘神魔级’目标！”
“请求最高权限！”
“封城！”
———
叶家，庭院。
那四道由龙影融合而成的身影，已经不再是人的形态。
而是四尊身高超过三米，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死亡魔神！
他们手中各自握着一柄由纯粹的死亡能量凝聚而成的黑色长矛！矛尖之上，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审判！”
四尊魔神同时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咆哮！他们手中的黑色长矛脱手而出！
四道足以撕裂苍穹的黑色闪电，封死了叶不凡所有的躲避空间，带着净化一切的死亡气息爆射而来！
顾芊雪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苍白，她能斩杀其中一道，但剩下的三道她挡不住。
叶不凡也挡不住。
这是足以抹杀一切生机的绝杀！
可叶不凡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
面对那四道毁天灭地的黑色闪电，他甚至连手中的剑都放下了。
他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死亡。
“结束了。”
叶不凡轻声说道。
四道黑色长矛，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没有鲜血，没有爆炸。
那四柄足以将一艘航母洞穿的死亡长矛，在接触到叶不凡身体的瞬间，就像是冰雪消融一般消失了。
被吞噬了！
叶不凡的身上，黑白二气流转，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死亡的尽头，是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那四尊呆立在半空的死亡魔神，轻声问道。
“是新生。”
他给出了答案。
下一秒。
四条由纯粹的白色生命能量凝聚而成的锁链，从叶不凡的体内爆射而出！
那锁链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瞬间就缠绕住了那四尊死亡魔神！
“不——！”
为首的龙影第一次发出了充满恐惧的哀嚎！
他感觉到，自己燃烧生命换来的死亡之力正在被那白色的锁链疯狂地转化！转化成最纯粹的生命力！
而他们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生命能量！
他们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上长出了一颗颗诡异的肉芽！
“代我向你们的主子问好。”
叶不凡的声音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
轰！轰！轰！轰！
四声沉闷的巨响，那四尊不可一世的死亡魔神在半空中炸开了！
没有血肉横飞。
他们的身体在寸寸消解，化作了漫天的黑白光点，如同一场盛大的萤火。
那些光点缓缓落下，融入了这片早已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庭院。
被撕裂的地面在愈合，被摧毁的假山在重组。
那些枯萎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焕发了生机，甚至开出了绚烂的花。
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叶家老宅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的那一丝淡淡的檀香味，证明着刚刚那场不似人间的战斗。
天空中，那道贯穿天地的黑白光柱缓缓消散，夜，重新恢复了黑暗。
顾芊雪站在原地，握着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小师弟，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叶不凡转过身，对着她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
“二师姐。”
“嗯。”
顾芊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接下来……”
叶不凡抬起头，目光投向了遥远的西山方向。
“去见一见那位棋手。”
他缓缓地伸出手，从顾芊雪的手中接过了那柄古朴的长剑。剑身微凉，却仿佛带着主人的体温。
叶不凡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剑身。
嗡——
剑鸣清越，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渴望，渴望着饮血。
叶不凡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这把剑，该饮神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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