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睁大你的狗眼
走着瞧。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座大山狠狠压在了书房里每个人的心头。
龙首身上的杀意不再内敛，而是化作了实质的风暴。
整个书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变成了固态的琉璃，压得人喘不过气。
静老和赵信连站立都变得困难，双腿抖得像是筛糠。
顾芊雪的脸色也白了几分，她握着剑的手，骨节根根凸起，那是身体在对抗那股纯粹威压时的本能反应。
只有叶不凡。
叶不凡站在风暴的中心，衣衫未动，发丝未扬。他甚至还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终于不装了？”
叶不凡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我还以为，你这种大人物都喜欢先把虚伪的面具戴到死呢。”
龙首看着叶不凡，那双平静如渊的眸子里第一次翻涌起了怒涛。
但他没有动手。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可以用常规武力来衡量的存在。
在他自己的“规则”里，叶不凡近乎无解。
除非动用那个东西。
“你的名字会刻在龙国最高级别的通缉令上。”
龙首的声音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的所有亲人，朋友，师门，都会因为你今夜的愚蠢而被列为协从。”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这是威胁，更是宣告，来自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暴力机器的宣告。
静老听到这话，眼中猛地亮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对！就是这样！
杀了他！动用国家的力量，把他和他身后的一切碾成齑粉！
然而，叶不凡只是撇了撇嘴。
“说完了？”
叶不凡像是听到了什么无聊的废话。
“说完了，我就走了。”
叶不凡转过身，真的就要走了，他甚至没有再看龙首一眼，仿佛这个足以让整个龙国都为之震颤的男人，在他眼里无足轻重。
“站住！”
龙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被无视的愠怒！
叶不凡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还有遗言？”
“你以为你走得掉吗？”
龙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但就在他抬手的那一刻，整座西山仿佛都活了过来。
一股苍茫，古老，厚重得不似人间的力量，从西山地底深处苏醒了！
那不是内劲，不是气势，那是龙脉之气！是这片土地，这千年古都积攒了数个时代的国运！
龙首，竟能调动国运之力！
顾芊雪的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整片天地抛弃了，排斥了，那股力量要将她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叶不凡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他的脸上第一次收起了所有的笑容。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黑白二气疯狂流转，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太极图。
“借国运杀我？”
叶不凡的声音很冷。
“你也配？”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他手中那柄饮饱了鲜血的长剑，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一道肉眼可见的黑白剑气，从剑身上冲天而起！
那剑气没有冲向龙首，而是冲向了书房的穹顶！
轰隆！
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天花板，在那道剑气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一个巨大的窟窿被硬生生撕开！
那道黑白剑气没有丝毫停顿，冲破了疗养院的建筑，冲破了西山的夜幕，直刺九霄！
“你……”
龙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看”到了，他看到那道黑白剑气在京都上空轰然炸开！化作了一张覆盖了整座城市的黑白大网！
那张网正在切割，正在掠夺！掠夺他好不容易才调动起来的一丝国运！
“噗！”
龙首的身体猛地一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静老和赵信彻底傻了。
龙首受伤了？
这个如同神明一般的男人，这个龙国的守护神竟然被那个疯子一剑伤了？
“你做了什么！”
龙首死死地盯着叶不凡，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为“恐惧”的情绪。
“没什么。”
叶不凡收回了长剑，剑身上的妖异红芒黯淡了些许。
他的脸色也愈发苍白。
“只是给你的国运找了个新主人。”
叶不凡笑了。
“从今夜起，这京都的气运我叶不凡占一半。”
“你！”
龙首气急攻心，又是一口血喷出。
他强行调动国运，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此刻被叶不凡用那诡异的手段横插一脚，气机反噬，已然受了重伤！
“你等着……”
龙首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叶不凡，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天谴，很快就会降临。”
“我等着。”
叶不凡说完，不再理会他，拉起顾芊雪的手，转身走向门口。
路过那个瘫在地上，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静老时，叶不凡停下了脚步。
静老浑身一哆嗦，裤裆处传来一阵湿热的骚臭味。
他吓尿了。
叶不凡嫌恶地皱了皱眉，他伸出脚，轻轻地踩在了静老那只曾经在棋盘上指点江山的手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刺耳。
“啊——！”
静老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你不是喜欢看戏吗？”
叶不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那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
说完，叶不凡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顾芊雪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那略显单薄，却又无比伟岸的背影，她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痴迷。
这个男人，她的小师弟正在用一种最狂暴，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向这个世界宣战。
而她，将是这场战争中最锋利的那把剑。
……
书房内。
只剩下静老杀猪般的惨嚎和死一般的寂静。
赵信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还在颤抖，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的噩梦。
龙首没有去看静老，他缓缓地走到了那扇被叶不凡踹烂的门前，抬头望向了东方。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来了，可京都的天，也要变了。
龙首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一部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卫星电话。
他按下了唯一一个按键，电话接通了。
“是我。”
龙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只是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虚弱。
“启动，‘天谴’预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对这个指令感到了极度的震惊，一个有些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
“龙首，你确定？‘天谴’预案一旦启动，就没有回头路了。那意味着……”
“我确定。”
龙首打断了他。
“目标代号，‘阎罗’。”
“威胁等级……”
龙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最后，他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灭国。”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
叶不凡和顾芊雪走出了疗养院的大门。
天，快亮了。
黎明前的那一抹灰白，映着两人拉长的影子。
“你的手。”
顾芊雪看着叶不凡那只还在流血的左手，眉头紧锁。
“没事。”
叶不凡笑了笑，那只手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就是生之力。
他掠夺来的那一丝国运，此刻正像最温顺的绵羊，在他的体内缓缓流淌。
“你还好吗？”
叶不凡看着顾芊雪，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嗯。”
顾芊雪点了点头。
“只是被那股力量压了一下，不碍事。”
叶不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两人就这么走在空无一人的山道上。
朝阳的光芒刺破了地平线的黑暗，洒在了他们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接下来，去哪？”
顾芊雪轻声问道。
叶不凡抬起头，看向了那轮喷薄而出的红日。
他的眼中没有复仇成功的喜悦，也没有对未来的迷茫，只有一片燃烧的火焰。
“去杀人。”
叶不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朝阳都为之失色的冰冷。
“去放火。”
“去把那些自以为是的棋手，一个个地从他们的棋盘上揪下来。”
“然后……”
叶不凡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疯狂的弧度。
“告诉他们，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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