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深渊之心，神座之选
然而，叶不凡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一步步走到洛水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洛水心，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漠然。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叶不凡抬起手，食指轻轻点在洛水心的眉心。
一股灰色的混沌之力，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瞬间涌入洛水心的体内，没有破坏她的经脉，没有损伤她的丹田，只是……斩断了她与“源”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契约联系。
洛水心身体剧烈一颤，她能感觉到，那股曾经让她以为能获得“自由”的强大力量，正在如潮水般从她体内退去。
“你……”洛水心惊恐地睁开眼。
“你所追求的‘自由’，不过是成为另一只更强大存在的傀儡罢了。现在，我把你的‘选择权’，还给你。”
叶不凡收回手指，声音冰冷。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九龙狱的第六狱主，也不再是‘源’的走狗。你只是洛水心，一个被困在这座即将彻底毁灭的牢笼里，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
“带着你的背叛和悔恨，在这无尽的废墟中好好品尝你想要的‘自由’吧。”
说完，他不再看洛死心一眼，转身回到了血云彩和顾芊雪的身边。
对于洛水心而言，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一万倍。
剥夺她所有的力量和希望，让她在清醒中独自面对这片崩塌的地狱，面对永恒的孤独与绝望，这才是最极致的惩罚。
“我们走。”
叶不凡一手扶住虚弱的血云彩，另一手牵起同样虚弱的顾芊雪，周身散发出的混沌气场形成一个稳定的护盾，将外界所有的空间乱流和混乱能量隔绝在外。
他们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向着更深、更黑暗的九龙狱深处走去。
越是向下，现实就越是扭曲。
第五龙狱的毒瘴，第六龙狱的阵法，第七龙狱的幻境……
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光怪陆离、步步杀机的混沌地狱。
他们看到了无数被污染的囚犯和狱卒，也看到了其他几位狱主的残影。
有的在与自己被污染的领域和弟子疯狂厮杀，有的则已经彻底沉沦，成为了“源”的一部分。
整个九龙狱，已经名存实亡。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穿过了这片混乱的融合地带，来到了一处异常安静的地方。
这里是通往第八龙狱的入口。
入口处没有门，只有一面巨大、光洁、却布满了无数裂纹的古老铜镜。
镜面中，没有映照出三人的身影，反而像是一台坏掉的电视机，不断闪烁着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
顾芊雪在镜中看到，自己手持一柄神剑，登上了某个剑道世界的顶峰，万仙来朝，却孑然一身，高处不胜寒。
血云彩看到，自己回到了云贵之地的家乡，与亲人团聚，过着平凡安宁的生活，但眼中却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落寞。
而叶不凡，他看到的画面最为恐怖。
他看到自己坐在一座由无数神魔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双眼是吞噬一切的灰色漩涡，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颤抖、哀嚎。
他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却也失去了所有……
“是第八狱主‘时主’的力量。这里的时空已经彻底错乱了。”血云彩脸色凝重地说道，“这些都是我们内心深处最渴望，或是最恐惧的未来。一旦心神被其所惑，便会永远迷失在时空的乱流之中。”
叶不凡眼神一凝，周身的混沌之力猛地爆发，将三人笼罩。
“未来，由我定义！”
他带着两人，毅然踏入了那面破碎的古镜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当他们再次脚踏实地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纯白色的、空无一物的空间里。
空间的中央，一个身穿素白长裙，气质温婉如水的女子，正盘膝而坐。
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半透明，无数发光的、如同蛛丝般的丝线从她体内延伸而出，连接着这片纯白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正是第八龙狱之主，“时主”——司空月。
她没有被污染，但她的生命之火，却比任何人都要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你们……终于来了。”
司空月缓缓睁开眼，她的目光温和而又疲惫，仿佛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千百年。
“八师妹！”血云彩惊呼道。
“不必悲伤，这是我的宿命。”司空月微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叶不凡的身上，“我以燃烧自己所有的时间为代价，在这里构筑了这片‘时之狭间’，为你们争取了最后一点……做出选择的时间。”
司空月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声音也越来越缥缈。
“不凡，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听我说完，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九龙狱，是第一代通天阁主，以自身陨落为代价，创造出的一个独立于主世界之外的‘时空奇点’，它的唯一目的，就是封印‘源’。”
“我们九人，是‘源’的看守者，也是被选中的‘祭品’。我们的生命，从一开始就与这座牢笼绑定在了一起。天煞毒，便是这绑定的证明。”
“婆婆的计划，没有错，只是太过……无情。她要你成为新的‘奇点’，新的‘封印’。为此，她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的家族，你的自由，甚至……是你自己。”
“但她算错了一点，她算错了你成长的速度，也算错了你对我们的感情。你治愈我们，打破了我们与封印的羁绊，让棋局提前失控。‘源’冲破了第九重封印，它蛊惑了六师姐，或许还有其他人，许诺了它们永远无法得到的‘自由’。”
“现在，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五师姐和九师妹，她们五人正以生命为代价，在第九狱的核心维持着‘九龙锁天大阵’的最后运转，苦苦抵挡着‘源’的本体。但……她们撑不了多久了。”
司空月的身体，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不凡，留给你的路，只剩两条。”
“第一，按照婆婆的剧本走下去。去第九狱，吞噬掉你五位师尊的全部力量，再以你自己为核心，化作新的永恒封印。你会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但也将永远被困在这片时空深渊，成为一个新的‘九龙狱’。”
“第二……”
司空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光芒，带着一丝疯狂，也带着一丝期待。
“毁了它！彻底地、完全地将‘源’从存在的层面上抹去！打破这该死的轮回，掀翻婆婆的棋盘，走出一条谁也无法预料的路！”
“但……风险是，一旦失败，‘源’的本体将彻底降临主世界，那将是真正的……末日。”
说完最后一句，司空月的身体彻底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消散在这片纯白的空间中。
她所维持的“时之狭间”，也随之崩塌。
通往九龙狱最深处——第九龙狱的道路，豁然洞开。
一股足以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充满了无尽混沌与恶意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黑色海啸，从下方的深渊中狂涌而出。
深渊的尽头，传来了阵阵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声，以及……几位师尊压抑的闷哼声。
叶不凡站在深渊的边缘，狂风吹动着他的衣衫与黑发。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依旧昏迷，却蹙着眉头的血云彩。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脸色煞白，却依旧紧握着残破长剑，眼神坚定地与自己并肩而立的顾芊雪。
叶不凡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了迷茫，没有了挣扎，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与狂傲。
棋子？封印？
去他妈的！
我叶不凡的命，由我自己说了算！
我师尊的命，我女人的命，也轮不到别人来安排！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将怀中的血云彩，小心翼翼地交到了顾芊雪的手中。
然后，叶不凡向前踏出一步，在顾芊雪震惊的目光中纵身一跃，如同一颗陨石，坠入了那片代表着终结与毁灭的……无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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