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养小孩儿

白琴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或许是小时候家中人对她的态度，又或许是被完颜耶律掳走后吃的苦头，所以白琴对来历不明的东西越发的警惕和抗拒。

只是黎花花满眼都是渴求和希冀，让白琴有些不忍拒绝。

还是顾平安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不如这样，把这个腕带洗干净后，再给花花系着？”

白琴没有立刻答应，但是一大一小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尽数否决。所以稍作迟疑，便道：“你去找些烈酒回来，再烧些热水。”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

顾平安对黎花花眨了眨眼，黎花花也笑嘻嘻的抱住白琴的手臂：“娘亲最好啦！”

“别动！”白琴瞪了她一眼，“仔细别碰着银针！”

两个大人都没注意到，在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似乎对‘角色扮演’越来越沉迷，仿佛成了真的一家三口似的。

自从顾平安找了个活儿做，日子就莫名的变得快了起来。

黎花花在白琴手把手的教导下，如今也能写一手不大好看的字。其实说‘不大好看’，都是一种客气。

毕竟狗爬似的文字也只能说能够认出内容，至于其他的，确实是万万不能奢求的。虽然和显贵人家的小姐们比起来是不堪入目，但白琴却十分满意。

要知道黎花花也不过学习半月多一点，能有如今的效果，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所以白琴和顾平安商量着，带黎花花出去吃顿好的以示嘉奖。

“好耶！”黎花花开心的拍手，墨水沾到了鼻尖，“终于有好吃的饭饭啦！”

白琴笑骂：“怎么，是娘亲做的饭不好吃？”

黎花花摸了摸鼻子，把自己舞成了一个小花猫，“不是不是，娘亲做的饭最好吃啦！”

听见黎花花恭维的话，白琴便道：“这样？那今晚娘亲给你做一道新菜……”

“娘亲！说好了要奖励花花出去吃好吃的！”黎花花着急，“娘亲不可以反悔！爹爹！你说是不是！”

顾平安轻咳一声，眼神犹疑，压根儿不敢接话。

诚然，白琴是没下过厨房的，之前在流匪窝子里也只是堪堪能把饭菜煮熟，要不是完颜耶律那群人大多吃的烤肉，她兴许早就因为做饭难吃而被抹了脖子。

见一大一小都是如此，白琴气笑了。

她轻哼一声，“那你们日后都在外头吃，可别来吃我的饭。”

顾平安轻声求饶，像极了妻管严。

意识到这一点的两人忽然闹了大红脸，纷纷不自在的别开眼去，岔开话题，“等等花花写完最后一幅字，就出去吧。”

“诶，好，好。”顾平安像个应声虫，脸上的绯红还未散去，嘴巴就比脑子快的应下。

白琴看的好笑，微微摇头。

丰悦城虽然难民不少，但半个月以来也算是安置妥当。只是依旧有好吃懒做的人在游荡，不过在官府的管控下，他们也不会在繁华的地方胡乱躺着。

酒楼、布庄一类的也零零散散的开门营业，或许因为知晓行情不好，所以大多数店子都给出了各种优惠。

若非如此，靠着顾平安的辛苦钱，和白琴的绣的花样，在给黎花花买笔墨之后，当真是吃不起酒楼的饭菜。

便是现在，他们也只能点个一荤两素，算是解解馋。

“这是爹爹的，这是娘亲的。”黎花花给顾平安和白琴一人夹了一大筷子的肉菜，最后才往自己碗里放，“这是花花的！”

白琴怜爱的瞧着这个懂事的孩子，也给她夹了一大筷子“花花正在长身体，该多吃些。”顿了顿，见顾平安看着自己，轻咳一声，“你也是。”

顾平安低笑一声，“好。”

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并未意识到酒店外有着一双怨恨的眼睛盯着黎花花，只是觉着有些不大舒坦。

顾平安抬眼扫视，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看见一道矮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没有过多在意，毕竟丰悦城中的乞儿数量也不少。

兴许，是那个没有饭吃的孩子。

他心中怜悯，却不会做那些莫名其妙的圣母行径。

——自家人都顾不上，遑论其他人？

“凭什么？凭什么黎花花过的比我好！”女童的声音满是怨恨，她缩在角落，本就破烂的衣裳被她又搅出一道口子，“贱人！贱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女童的后脑勺，打的她一个踉跄。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暴躁的男声响起，“找到吃的没！没看见你弟弟都饿的没力气了！赔钱货！还不如黎花花！”

说话的正是黎二牛，挨打的女童，显而易见是黎宝珠。

她已经没了之前的光彩，如今的她饥肠辘辘，满脸憔悴。

自打从完颜耶律的窝子逃出来后，她就经常受到张氏和黎二牛的责打辱骂。以前这样的罪是黎花花在受，如今黎花花不在，黎宝珠又自己承认自己不是所谓的‘福星’……

这个罪，就轮到了她。

至于黎耀祖？

本就是张氏和黎二牛眼巴巴求着生出来的金疙瘩，他们怎么舍得对他恶语相向？说是黎耀祖饿的没了力气，其实他的脸色比张氏和黎二牛还要好！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依旧不满意。

“爹，娘，我看见黎花花了！”黎宝珠低着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怨恨，尤其是对黎耀祖的，“她在酒馆里吃香喝辣，完全不管我们！”

和以前一样，黎宝珠三言两语的就将张氏和黎二牛的注意力与仇恨转移到黎花花的身上。

他们开始咒骂黎花花，短暂的忽略掉黎宝珠。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黎宝珠知道，等他们骂够了黎花花，接着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所以黎宝珠在两人换气的时候，再一次开口。

“爹，娘，黎花花现在长得比以前干净，如果卖出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她的声音很轻，却难掩恶毒。

“把她卖出去后，我们可以在丰悦城买个小屋子，安顿好之后，我就出去做工，一定能让耀祖吃饱饭。”

“供耀祖读书，让他给咱们家争口气，成为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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