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非他不嫁

“来得倒是巧。”

皇帝的话听不出喜怒，陈福的动作也不动分毫。

“行了，宣他进来。”

得到皇帝的首肯，陈福猫着腰退出去。不多时，秦夜白那轮椅特有的‘轱辘’声传入黎花花的耳中，玄色的衣摆划过她的眼眸。

不过衣摆的主人没有看黎花花一眼，而是恭敬的对皇帝行礼。

皇帝语焉不详的应了声，看着兴致缺缺，“今日怎么突然入宫来了？往日十天半月的都难得见你来看看朕。”

“断了腿的人总是不吉利，臣弟也是怕让宫里沾染晦气。”秦夜白面露苦涩，“若非事关重大，臣弟今日也不会……”

“行了。”皇帝皱眉，打断秦夜白的话，瞧着极为不悦，“说什么丧气话？此处没有外人，何必端着这般生疏的模样？”

说着，皇帝目露担忧，言辞之中满是关怀，“此前那些刺客实在大胆，朕已经让人全力追查，待水落石出，定让幕后之人给你一个交代！”

秦夜白却面露苦涩，“今日臣弟贸然入宫，也是为了此事。”

“哦？”皇帝拉长语调，眸色闪烁。

秦夜白恍若未觉，自顾自的说着，“是二哥的人。”

福王，秦沛源。

这让皇帝眉头微扬，“老二虽然……纨绔了些，可也不至于对亲兄弟下手，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秦夜白痛心疾首，“臣弟此前也这般以为，可查探之后发现，二哥是因为之前想要抢夺清玥为妾不成，从而记恨臣弟，起了杀心！”

这事儿皇帝还有印象，那时候的御林军都是经过他首肯才去‘帮’秦夜白的。而福王要将黎花花纳为妾室的事，也是事实。

“怎会……”似乎是被这事儿冲击到，皇帝的脸色难看的厉害，“老二怎可如此糊涂！锦福可是父皇指给你的正妃！”

秦夜白不吭声，只是垂头丧气，捏着轮椅扶手。

见他如此，皇帝不着痕迹的扫了眼黎花花。

“为了女子兄弟阋墙总归不是体面事。”他沉吟片刻，“之前柳丞相也寻朕希望解除婚约，明月也存了这个心思，这般，你二人婚约就此做罢，如何？”

“虽是先皇旨意，但想必父皇也不愿意看见因为他生前指婚而使得频生事端，”皇帝说着就要一锤定音，“既如此，那朕今日做主，你二人——”

“皇上！”

黎花花却忽而一个滑跪打断皇帝的话。

布料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极为刺耳，还隐约看得见膝盖那一块儿的布料已经被摩的破损。

再看黎花花，她已然双目含泪，“皇上，臣女不愿！”

皇帝不解，“为何？”

黎花花却双颊羞红，眉眼含春的看了秦夜白一眼，扭捏又决然的开口，“臣女心悦九王爷许久，非他不嫁！”

皇帝沉默。

他发现自己真的搞不懂丞相府这一家子到底是个怎么想法。

前不久柳峒和柳平川还闹着要解除他们和九王府的婚约，而今黎花花又哭着跪着的不愿意解除？

“朕记得此前你父兄都提过解除婚约，”皇帝语气平缓，“且朕当初要给老九纳妾之时，你也并不吵闹，这便是心悦？”

黎花花咬着唇瓣，泫然欲泣，却在和皇帝对视后破罐子破摔般的闭眼开口：“皇上，父兄要解除婚约，是因觉着九王爷不良于行！”

“臣女此前不拒绝九王爷纳妾，是因为皇命为大！”说着，她睁开眼，怯生生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秦夜白，“且，九王爷那时对那位黎小姐态度不明，臣女怕贸然不允……”

“会让王爷不满。”

说完，细细的哽咽声响了起来，仿佛要将此前的委屈尽数哭个干净。

皇帝神色微动，“果真如此？”

黎花花嗓音沙哑，瓮声瓮气，不过还是听得出浓厚的委屈，“民女何必用此事玩笑？”

“老九，你觉着呢？”皇帝目光一转，盯着秦夜白。

秦夜白扫了黎花花一眼，和当初在御书房拒绝皇帝给他纳妾的反应一样，此番同样是面无表情，“皇兄觉着如何好就如何。”

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并未让皇帝满意。

而秦夜白下一瞬指了指自己的双腿，“反正臣弟和废人一般，婚嫁之事有没有都没什么区别。”

“臣女不介意！”黎花花又嚎了一嗓子，“臣女愿意侍奉王爷一生！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或许是被黎花花这一嗓子吵得脑子嗡嗡作响，皇帝大手一挥。

“行了，都先回去。”

言下之意，便是暂且作罢。

和廖太妃说的一样，之前皇帝是想着让黎花花嫁给秦夜白以钳制丞相府，可如今就又琢磨着让丞相府完全和九王府划清界限。

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怀疑秦夜白的腿，完好无损！

只是现下看来，加之此前柳峒请求解除婚约的反应，似乎是他多想了？

但不管如何，皇帝都没有将话说死。

看着黎花花和秦夜白的背影，他微微抬手，“继续盯着。”

此时的黎花花和秦夜白已经到了宫门，余光之中瞥见李嬷嬷的身影，但不多时就消失在转角，仿佛从未出现。

可即便如此，李嬷嬷曾经在宫门附近现身的消息，依旧传到了皇帝跟前。

黎花花同样对此抱有疑惑，毕竟秦夜白入宫的时间确实足够凑巧，若非因为他，黎花花指不定还要在御书房中待多久。

“李嬷嬷是王爷的人？”

马车上的黎花花压低声音，凑到秦夜白跟前。

这叫秦夜白的身躯微微后仰，似乎想要拉开和黎花花的距离。他垂眸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大眼睛，和忽闪的睫毛，不知怎的生出了触碰的心思。

不过他的理智压抑着自己的想法，可惜微微泛红的耳朵将他出卖的一干二净。

但黎花花没注意到，她满心都是自己提出来的那个问题。

“不是。”

秦夜白的声音很轻，眼神飘忽不定。

“清玥，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太近了。”

黎花花不以为意的应了声，坐直了身子，拉开距离。

可秦夜白却又觉着身前空落落的。

想了又想，他终于看向黎花花，嘴唇微动。

“清玥，此前你在御书房说的……非我不嫁的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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