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风会记得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碎在书桌上。空气里有墨水与纸张的味道。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在答题卡上摩擦的声音。
江辞坐在靠窗的位置，侧头一眼，就能看到林安然。
她低着头，发丝垂下来，挡住了半张脸。那样的专注，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拨开。
可他没动。
他知道最近她在努力——不仅是为了成绩，更像是在努力让自己更稳、更独立。
他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
•
考试结束后，林安然收拾书本。刚要走出教室，班主任喊住她。
“林安然，明天的校级辩论赛，你确定还要上场吗？听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她顿了顿，笑着回答：“我没问题。”
老师点点头，却又叮嘱道：“别太勉强。你这次是代表学校出赛，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走出办公室，林安然长呼一口气。
江辞靠在走廊栏杆上，似乎已经等了她一会儿。
“老师又给你压力？”
“算是吧。”她笑得淡淡的，“我得去准备辩题。”
“我陪你。”
她摇头：“你去复习吧。”
“我复习完了。”
“你不去图书馆？”
“图书馆我也能坐在你旁边。”
她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终究没再拒绝。
•
图书馆的午后格外安静。阳光从高高的窗洒下来，尘埃在空气里慢慢漂浮。
两人并排坐着，桌上摊着资料和笔记本。
林安然认真查资料时，江辞没说话，只是偶尔帮她翻页，或递一支笔。
有几次手指碰到一起，轻微的温度让空气都柔软起来。
“你知道吗，”江辞忽然低声说，“我以前从不喜欢图书馆。”
“那你现在为什么天天来？”
“因为有人在这里。”
她抬头，想瞪他，却对上他那双眼。那里面没有笑，只是一种安静的认真。
一瞬间，她的心像被风吹了一下。
她转开视线，装作在记笔记：“你这样会影响我。”
“那我闭嘴。”
“也别看我。”
“好。”
五分钟后，她忍不住低声道：“你到底在看哪儿？”
“没看你。”
“那你看什么？”
“看风。”
她微微一怔。
“从窗户进来的风，看起来像是在绕着你转。”
江辞说完，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那一刻，林安然忽然觉得——这段时间的所有不安、犹豫，都变得没那么重了。
•
辩论赛当天，她的表现意外地稳。
面对台下评委和观众，她声音清亮，逻辑清晰。每一次反驳都精准有力。
江辞坐在观众席，看着她站在灯光下，那一刻忽然有点陌生。
她不再是那个会在他面前慌乱的小姑娘，她在长大，在变得闪亮。
掌声响起时，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赛后，她走到他面前，笑着说：“我赢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轻快：“我早就知道。”
她愣了一下，抿着嘴笑：“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
“那好。”他想了想，低声道，“我为你骄傲。”
那句话比掌声更暖。
•
几天后，学校公布保送名额。
江辞被推荐到南城大学，而林安然的成绩也在边缘线上。
“你考南城吗？”他问。
“我还没决定。”
“为什么？”
“我怕——如果没考上，就变成笑话。”
江辞静了片刻，伸手按住她的肩：“你不是笑话，你是我见过最努力的人。”
“可努力不一定有结果。”
“可不努力就一定没有。”
林安然抬头看他，眼神里有一点光闪动。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
所谓喜欢，从来不是依附，而是两个人在同一阵风里，学会并肩。
•
期末那天，风又起了。
操场上的旗帜猎猎作响，夕阳把天烧成橘红。
林安然收拾完东西，走到教学楼门口。江辞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两杯奶茶。
他递给她一杯：“无糖的。”
“你还记得？”
“记得你第一次生气那天，你说甜的东西让人烦。”
“你真记仇。”
“那你呢，还记得那天我说什么吗？”
她皱眉想了想：“你说‘我在’。”
“那现在我还在。”
风吹过，落叶掠过两人脚边。她抬头，眼里是笑。
“江辞，我好像没那么怕了。”
“怕什么？”
“怕未来。怕风起，也怕风停。”
“那就一起走。风往哪儿吹，我们都不散。”
她点头。
风从他们之间穿过，轻柔又坚定。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原来成长，不是学会不动情，而是学会在动荡里握住那双手。
风还在吹。
可他们都不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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