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暖风有信
实习的第一天，林安然起得很早。
她站在镜子前扎好头发，换上衬衫与西装外套。镜子里的自己和大学时不太一样，神情更沉稳，眼神里多了一点从容。
她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广告公司。公司位于三十层的玻璃写字楼里，光线明亮，步伐匆忙。
她被分配到策划部，带她的组长叫赵楠，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干练又直接。
“别怕出错，”赵楠拍了拍她的肩，“但要有自己的想法。”
林安然点头：“我会努力的。”
这句话说得真诚，却也带着某种安静的力量。她知道，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会被情绪左右的小女孩。
——
午休时间，她坐在窗边吃便当。
手机震动，是陆行发来的消息：【实习累不累？】
她回：【还行，比想象中顺利。你呢？】
【我在实验室，一堆数据在崩。】
【那你坚持住。】
几条信息来回，他们的对话不多，却很自然。
这种平淡的联系，让她感到安心。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喜欢可以不那么激烈，不那么痛，那也挺好。
——
另一边，江辞的生活也在慢慢走上正轨。
B市的节奏更快，研究所的竞争比他想象中激烈。
他每天在实验室待到深夜，做报告、调数据、写论文，常常一抬头，天已经亮了。
有同学问他：“江哥，你就没想过放松一下？谈个恋爱什么的？”
他笑了笑，没回答。
后来，夜深人静时，他偶尔也会想起那年夏天。想起图书馆窗边的光，操场的风，雨夜里那个轻声说“我不怪你”的女孩。
那是他青春里最亮的一段时光。
只是，他不再去触碰了。
——
某天傍晚，林安然加完班，走出公司。
街道被夕阳染成了橘色，车流喧嚣，人潮匆忙。她在路边的咖啡店停下，准备买杯拿铁提神。
“安然？”
她转身，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江辞。
他穿着浅灰衬衫，手里提着文件袋，看起来比以前更沉稳，也更安静。
时间像是短暂停顿。两人对视，微微一怔。
“你怎么在这？”她问。
“来出差，下午刚开完会。”他笑着回答，“你呢？”
“实习。”
短短两个字，却让他愣了一下。
他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看起来挺适应的。”
“嗯，还好。”她轻轻点头。
空气里短暂的沉默，不尴尬，却有点陌生。
“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他问。
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
咖啡店角落，音乐轻柔。
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先开口。
后来还是她先笑了笑：“有点奇怪吧，又见面。”
“挺意外的。”他低声说，“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我也没想到。”
他们谈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工作、同学、城市的变化。没有提过去，也没有提那场告别。
只是偶尔在对视的瞬间，会有一种被岁月柔化的熟悉。
喝完咖啡后，他起身去结账，她拦了一下：“我请吧。”
他摇头：“这次让我来。”
语气很自然，就像从未疏远过。
走出咖啡店时，夜色已经降临，街灯亮起。
“你现在住哪？”他问。
“公司附近。”
“我顺路，送你。”
她犹豫片刻，还是点头。
一路上，两人并肩走着，风吹得很轻，路边树影婆娑。
“安然，”他忽然开口，“那天分别后，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能再坚持一点，会不会不一样。”
她停下脚步，看向他。
“江辞，”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有些错过就是错过了。可没关系，我们都走得更远了，不是吗？”
他看着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点头。
“是。”
风从他们之间穿过，把那些未说出口的情绪都带走了。
——
分别的时候，她笑着挥手：“祝你一路顺利。”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你也是。”
那笑没有悲伤，也没有期待，只有坦然。
他目送她走进人群，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
他忽然觉得，这一次，他终于能真心地祝福她了。
——
几天后，林安然在公司收到一封邮件。
发件人是赵楠，标题写着【新项目主策划确认】。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林安然，下一季度广告方案由你主导。】
她盯着那行字，愣了几秒，随即笑了。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在往前走了。
不是为了谁，也不是要证明什么，而是她终于成了自己想成为的人。
晚上，她走出公司，夜风温柔，路边的霓虹灯闪烁着温暖的光。
手机响起，是陆行的电话。
“学姐，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庆祝。”
“庆祝什么？”
“你升职啊。”
她笑出声：“消息挺灵通。”
“当然，我可是你的小迷弟。”
“行，那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她抬头望向天边的月。那光淡淡的，却足够照亮回家的路。
风轻轻拂过，她想起了一个词——
“暖风有信”。
那是她大学时最喜欢的一句诗。
意思是，春天来了，风带来新的消息。
她想，也许这就是生活该有的模样——
旧的故事被风吹远，而新的风景正在靠近。
——
夜深。
她坐在书桌前，翻开日记，写下几行字：
“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一段，但他们教会你的东西，会让你走完一生。”
笔尖微顿，她笑了笑，合上本子。
窗外的风有一点暖。
而她，终于完全放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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