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流
夜色静得出奇。
林安然坐在阳台上，手中那杯咖啡早已凉透。城市的灯光在脚下闪烁，一如既往的热闹，却与她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
风轻轻吹动，她脑中却不断回荡着那句问话——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林安然，你还会喜欢我吗？”
江辞的回答，她记得清清楚楚。
可那份笃定，如今开始有了裂痕。
——
一周后。
林氏集团的局势暂时稳定，林安然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站在公司门口，看着阳光洒落在玻璃幕墙上，心底第一次生出轻微的满足感。
这时，秘书匆忙跑过来，神情不安：“林总，刚刚收到匿名邮件——您要看吗？”
“邮件？”
“是关于江先生的。”
林安然微微一怔，接过手机。
屏幕上是一封匿名信，标题刺眼——【江辞：卓明集团的幕后顾问】。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点开邮件，附件里是一份合同扫描件，落款清晰地写着——
顾问合同，签署方：卓明集团，签署人：江辞。
她整个人怔在原地，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
“这不可能。”她喃喃地说。
秘书犹豫了一下：“林总，要不要先核实？”
“我自己来。”
——
那天晚上，她拨通了江辞的电话。
铃声一遍遍响起，直到他接起：“安然？”
“你现在在哪？”她的声音极低。
“在公司，刚处理完点事。”
“你有空吗？我想见你。”
“当然。”
半小时后，他们在旧城区的一家咖啡馆见面。那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坐在一起，没有笑，也没有轻松的寒暄。
江辞看着她，察觉到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林安然推过手机：“你看。”
他扫了一眼，神色瞬间变了。
“这是谁发的？”
“你不用管是谁。”她盯着他，声音平静却冷，“我只想听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卓明集团有过合作？”
江辞沉默了。
短短几秒，空气几乎凝固。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安然，那份合同是真的。但——”
“够了。”林安然打断他，“我只要一个‘是’或‘不是’。”
“是。”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僵住。
外头的雨开始下，雨滴打在玻璃上，像密密的针。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为什么？”
“那是三年前的事。”江辞低声说，“我那时候刚从海外回来，没有立足的地方。卓文修的人找到我，说只要帮他们做几次市场分析，就能给我项目机会。”
“所以你答应了？”
“我当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那后来呢？你在我身边，是巧合吗？”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不是。安然，我靠近你，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林氏的项目。但后来，我留下，是因为你。”
林安然看着他，唇色发白：“你知道这句话现在听起来有多可笑吗？”
“我没骗过你。”他声音沙哑，“我曾经错过很多选择，但对你，我是真的。”
她笑了笑，眼眶微红：“可在你选择靠近我的那一刻，我们的开始就已经是谎言。”
咖啡冷了，雨没停。
她起身，轻声道：“我需要时间。”
江辞没有追，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无力。
——
接下来的几天，林安然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
公司事务照旧，她的表情冷静得让人以为一切如常。可夜里，她会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看着那封邮件发呆。
有时候，她会想到江辞。想到他在自己最狼狈时伸出的那只手。想到他陪自己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一夜不眠。
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偏偏要从谎言开始？
——
江辞也没再主动联系她。
他知道，现在的任何解释都只会让她更痛苦。
但有些事，不会因为沉默而消失。
两天后，他接到一个匿名电话。
“你以为退出就能干净？”那头的声音冷冷的，“卓总要你再帮一次忙，否则那份合同，我会亲自送到林安然手里。”
江辞眼神一冷：“他已经送过一次了。”
“那只是开胃菜。”对方笑了笑，“这次，我们要林氏的海外专利文件。你不帮，就等着她再被卷进去。”
电话挂断，空气瞬间死寂。
江辞靠在墙上，手指紧握成拳。
他知道自己再退一步，就会失去她。可不退，她可能会陷入更深的陷阱。
——
晚上，林安然下班时，外头正下着小雨。她撑伞走出大门，却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江辞。
他没打伞，雨水顺着头发滑下，衣襟被浸湿。
她停下脚步，神情复杂：“你还来做什么？”
“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我不想听。”
“这次是真的和你有关。”他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卓文修在调查你父亲的旧案，他们想用那份专利来逼你。”
林安然的眉头紧皱：“你又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找过我。”
“你还敢接？”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没接。”江辞咬紧牙关，“我来警告你——有人在公司内部通风报信。那个人，不止一个。”
雨越下越大，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林安然的手指渐渐收紧，眼神从愤怒变成冷静：“你是在弥补，还是在赎罪？”
江辞苦笑：“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没认识你。”
“可你偏偏认识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
——
那天夜里，林安然回到家。
窗外雨声密集，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对她施压。
她坐在地毯上，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她不恨他——
她只是害怕，害怕再次信错人。
手机亮了一下，是江辞发来的消息：
【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不会离开。】
她没有回复，只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彻底暗下去。
——
几天后，林安然在公司楼下看见了江辞。
他看起来憔悴许多，眼底有青色的阴影。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她问。
“因为风还没停。”
他的话让她愣住。那一刻，她忽然有种预感——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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