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暗潮之下
夜色沉沉，城市的霓虹灯像无数碎裂的星辰，映照着钢筋丛林的冷光。林安然坐在办公室的窗边，目光凝在远处天际。自那封匿名邮件发出之后，她已经连续三天未曾合眼。公司内部的每一份文件、每一笔交易记录，都被她仔细翻查。
江辞站在她身后，轻声道：“查了三天，你几乎没合眼。”
林安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泄密的人还没找到，我睡不着。”
江辞看着她眼下的阴影，心里一阵酸涩。她始终是那样——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不会退。哪怕代价是透支自己。
他走近几步，放下一份文件：“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异常通讯记录。三个内部部门的数据传输存在异常，一个在财务，一个在公关，一个在投资部。”
林安然接过，神情愈发冷峻。她翻看每一条记录，指尖停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梁可盈”。
那是她亲手提拔的财务主管，曾在她最困难的时期，帮她守住资金线。
江辞看出她的迟疑，语气低沉：“你不会以为她不会背叛你吧？”
林安然轻轻摇头：“我希望不会，但希望从来不值钱。”
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无情，像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情绪的泥沼。
——
第二天上午，公司例会如常召开。会议室的灯光冷白，气氛紧绷。林安然坐在首位，手指轻敲桌面，节奏均匀，却让人不安。
“我们最近的内部数据泄露问题，不是偶然。”她开口，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我不打算遮掩，也不会容忍。”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
她的视线从一张张面孔上扫过，最后停在梁可盈身上：“梁主管，你的部门在三天前有一笔未登记的文件传输，解释一下。”
梁可盈脸色微变，很快镇定下来：“那是我安排财务组加班核对系统时的自动备份，可能被误识别为异常传输。”
林安然静静看着她，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她身边的助理迅速打开投影，调出数据记录：“这是三天前的具体时间节点。备份程序通常在系统内完成，而这次的数据包却被发送至一处境外IP。”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梁可盈的手指微微一抖。她努力保持镇定，却无法掩盖眼底的慌乱。
林安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语气淡漠：“我给过你机会。”
梁可盈唇色惨白，声音几乎发颤：“林总，我是被逼的——卓明的人，他们威胁我家人……”
林安然神情一动，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们用了你。”
“我没有想背叛你！”梁可盈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只是想活下去。”
林安然缓缓收回目光，语气低冷：“人活着固然重要，但有时候，选择怎么活更重要。”
她转身吩咐助理：“送她去法务部，所有资料封存，并交给警方。”
会议室的气氛凝固。没人敢动，也没人敢看她。
——
会议结束后，江辞追上她：“你其实可以放她一马。”
林安然脚步未停：“放她一马，就是放敌人一马。她的资料可能已经泄露出去，如果不处理干净，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江辞沉默。
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只是那种决绝，让他有些心疼。
林安然走进电梯，背对着他说：“这不是生意，这是战争。”
电梯门合上，她的身影消失在镜面反光中。
——
夜里，林安然回到公寓。窗外风雨交加，城市灯火在雨幕中变得模糊。她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封匿名邮件的打印件。她仔细看了许久，忽然发现底部角落有一串模糊的字符。
她起身拿出放大镜，那串字符逐渐清晰——是江辞常用的内部安全标识。
她怔住了，心头泛起一股冷意。
她不想相信。可理智告诉她，这个符号不可能随便出现。
手机屏幕亮起，是江辞发来的消息：【别出门，今晚风太大。】
林安然盯着那条信息，良久无语。
她想回复什么，却在输入框里删了又删。最终，她只是轻轻地关掉手机。
——
第二天，公司总部外聚满了媒体。消息像被人为放出，梁可盈被捕的新闻迅速登上财经头条。记者蜂拥而至，闪光灯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公关部慌乱地试图平息事态，却被林安然一句话制止：“不需要删帖。真相迟早要见光。”
她推开人群，走向大楼。就在那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总。”
她转身，看到卓明集团的副总裁沈怀川。
“真巧。”他笑得温文尔雅，却带着讥讽，“林总最近风头很盛，连内部的背叛都能成为焦点。”
林安然冷淡回应：“有些公司需要炒作才能活命，而我们不需要。”
沈怀川轻轻一笑：“但舆论很危险，尤其在资本市场。你要小心点，免得有一天，连股东都对你失去信任。”
说完，他从容离开，留下林安然站在风中。
江辞走上前，递给她一份报告：“他们在操作舆论，我们的股票今天上午已经下跌了三个点。”
林安然深吸一口气：“通知投资部，下午开紧急会议。我要在收盘前稳住局面。”
——
下午三点，股市仍旧下滑。公司舆论陷入混乱，各种负面报道铺天盖地。林安然强行压下焦虑，指挥公关反击，同时调动资金稳定市场。
直到四点零一分，交易终止。林氏集团的股价止跌微升，跌幅控制在百分之一以内。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林安然却没有。
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有人在内部继续操控。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符号。
江辞。
那个她最信任、也是唯一让她卸下防备的人。
——
深夜，江辞走进办公室。灯光昏黄，他看见她坐在窗边，神情平静。
“你在等我？”他笑着问。
“嗯。”林安然抬头，目光深邃，“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那封匿名邮件，是你发的吗？”
空气突然凝固。
江辞愣了几秒，然后轻轻叹气：“你发现了。”
林安然心口一紧，声音低沉：“为什么？”
“因为我想保护你。”江辞的语气很轻，“我发现内部有问题，但不能明说。我怕你被牵连，所以匿名提醒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确定你是否信任我。”
林安然注视着他许久，眼底的冰冷渐渐散去。
她靠在椅背上，声音几乎听不见：“你这个人啊，总喜欢用最笨的方式帮我。”
江辞笑了：“那你还会继续信我吗？”
“我不知道。”她轻轻闭上眼，“但至少这一次，我希望你没骗我。”
窗外的风再度掠起，城市的灯火闪烁不定。那一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既近又远，如同一道永不平息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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