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好不可怜

林筱筱在屋里磨蹭了很久，洗漱，换衣服，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努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甩开，拿起包，准备出门。

刚拧开门把手，拉开门——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倚靠在她家门边的墙上，差点吓她一跳。

“季南辰？”

“你，你在这干嘛？”

他看起来糟糕透了。

脸色泛红，头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眼神涣散，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病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连站姿都有些摇晃。

见到她开门，他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蒙着一层水汽，看起来居然有点可怜兮兮的。

还没等林筱筱反应过来，季南辰忽然向前一步，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不由分说地就朝她倒了过来。

林筱筱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他，被他抱了个满怀。

他的身体滚烫得吓人，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那热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紧接着，带着浓重鼻音和委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筱筱……我好像发烧了……好难受……”

他的脑袋无力地搁在她的颈窝处，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林筱筱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昨晚还让她痛苦不堪的男人，今天一早就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一样，可怜巴巴地抱着她说难受？

她下意识地就想推开他，质问他，让他离自己远点。

可手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时，那惊人的热度让她心里猛地一揪。

真的发烧了？

所有准备好的冷言冷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咬了咬牙，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费力地支撑着他几乎全部压过来的重量，一边没好气地说：“……先进来！”

她半扶半抱地把这个烧得晕乎乎的大型病号弄进了客厅，让他瘫倒在沙发上。

季南辰似乎真的很难受，一躺下就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皱着，呼吸粗重。

林筱筱站在沙发边，看着他那副样子，最终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

她转身去医药箱里翻出电子体温计，又找了退烧药。

走回沙发边，她粗鲁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起来，量个体温。”

季南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配合地微微张嘴。

林筱筱把体温计塞进他嘴里，动作算不上温柔。

等待测温的几十秒里，两人都没说话。

“嘀——”体温计响了。

林筱筱拿出来一看——39.2℃。

她眉头拧得更紧了。

真的烧得不轻。

她把退烧药和水杯递到他嘴边，语气依旧硬邦邦的：“把药吃了。”

季南辰睁开眼，看着她，那双因为发烧而显得湿漉漉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抹极微弱的光。

他乖乖地就着她的手把药吃了下去，喝了一大口水。

吃完药，他又无力地倒回沙发里，眼睛却一直看着她，眼神有些涣散，却又带着一种奇怪的依赖。

林筱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放，硬着声音说：“药吃了就好好躺着！我……我出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季南辰眼疾手快，突然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甚至因为生病而有些虚弱。

“……别走……”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恳求，“……陪我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林筱筱的脚步顿住了。

手腕上那滚烫的触感和他带着病弱乞求的声音，像绳索绊住了她。

她僵硬地转过身。

季南辰半躺在沙发上，因为高烧，眼尾和脸颊都泛着不正常的红，那双总是深邃锐利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汽，显得有些迷茫和脆弱，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沉默了几秒，呼吸因为发烧而有些急促，然后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这么早出去……是要去律师事务所吗？”

林筱筱抿了抿唇，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嗯。”

既然他问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昨晚说了，”她补充道，“我想离婚。”

沙发上的人陷入了沉默。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他回想起昨晚的争吵，以及差点失控而跑到对面，吃完药，焦虑不安的情绪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难受。

他怕她不要他了，怕到什么都做不了。

他觉得他要疯了，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来挽留。

因此，他瘫坐在地上一夜。

他盯着窗外，眼神空洞。

秋天的夜晚，越来越凉了。

他就那样坐着，直到凌晨实在熬不住那快要炸开的烦躁和恐慌，就在浴缸里放满了冷水，泡进去的时候，刺骨的寒意瞬间钻进骨头缝里，激得他浑身发抖。

但他没出来，就那么硬生生忍着，直到嘴唇发紫，身体麻木……

两个小时后，他在心里想，足够了……

足够让他病一场。

或许……病了她就会心软……就不会那么坚决地要走了吧……

这种幼稚又卑微的手段……他自己都唾弃。

可现在……好像……有点用了……

他像是极力忍耐着身体的不适，眉头越皱越紧，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痛苦的神色，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林筱筱看着他这副明显比刚才更难受的样子，到底还是没忍心立刻就走。

不然等他烧退了再走？或是等他睡着了？

吃完药，应该会很想睡觉吧？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只是离他远远的。

她拿出手机，假装在处理信息，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瞥向他。

他的脸色好像比刚才更红了，呼吸也更重了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

林筱筱心里乱糟糟的。

离婚的念头依旧坚定，可看着他现在这副毫无攻击性、甚至有些脆弱的样子，那些冰冷决绝的话，一时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她烦躁地划着手机屏幕，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客厅里一时间很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一阵极其难受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

林筱筱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只见季南辰侧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咳得肩膀都在颤抖，脸色比刚才更红，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黏在皮肤上，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咳了好一阵，他才慢慢平复下来，气息微弱，眼睛半阖着，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看着....好不可怜。

他微微睁开眼，视线有些涣散，最终落在林筱筱身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水……”

林筱筱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有这么难受吗？

不过她还是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过来。

走到沙发边，她把水杯递给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给。”

季南辰却没有伸手接。

他只是抬眼看着她，因为发烧，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委屈。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没力气……拿不动……”

林筱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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