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在！
季南辰将她放下就准备出去，林筱筱急忙抓住他的手，指尖用力。
她仰起脸，看着他依旧残留着惊惶和湿意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带着依赖：“一起洗？”
她怕他一个人待着，更怕他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后，又会陷入那种可怕的绝望之中。
但又怕他多想，转而随口扯了一句：“节约用水。”
季南辰愣了一下，对上她带着恳求和不安的眼神，心脏又酸又软。
他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好。”
浴室里，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氤氲的水汽很快就弥漫开来，模糊了镜面，也柔和了两人紧绷的神经。
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嬉闹或者缠绵，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语。
只是静静地站在水流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掉身上的雨水、汗水和泪水。
季南辰从身后环抱着林筱筱，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手臂横在她腰间。
林筱筱则放松地靠在他怀里，后背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通过肌肤的紧密相贴，来确认彼此的存在。
水流声此刻也成了掩盖所有未尽的恐惧和悲伤。
洗完澡，两人都换上了干净舒适的家居服，在沙发上坐下。
季南辰让林筱筱侧身躺下，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自己则拿起另一条干燥柔软的毛巾，动作轻柔地开始为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依旧未停的雨声。
林筱筱闭着眼，感受着他指尖穿过发丝的温柔触感，和他大腿传来的温度。
这种被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让她鼻尖发酸。
过了很久，她仰起头，看向正低头专注为她擦头发的男人。
他的脸有些疲惫，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丝脆弱。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声音带着哽咽和心疼：“......为什么要那么傻？”
为什么要站在那么高的地方？
为什么要产生那样可怕的念头？
季南辰为她擦头发的手顿住了。
他垂下眼眸，对上她盈满水汽、写满了害怕和不解的眼睛。
沉默了几秒，他才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些苦涩，有些自嘲。
“没想那么多......”他声音有些哑，“当时脑子里很乱，就觉得.....如果你不要我了.....好像.....好像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林筱筱听到之后，猛地坐起身，也顾不上半干的头发，用力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不会的！季南辰你听着，我要你！我只要你！”
“以后的路还长，如果你再这么轻易放弃自己，那我才会真的生气！”
“以后你的生活里，都有我。”
“以后再也不准有那种念头！听到没有！”
闻言，季南辰空洞了许久的心湖，仿佛终于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他缓缓抬起手，回抱住她，双手牢牢固定在她腰后。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手臂收紧，“听到了。”
他们在沙发上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仿佛要通过这种紧密的接触，以此来驱散那萦绕不散的恐惧和不安。
时间在沉默和雨声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傍晚时分，雨势渐小。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季南辰简单地煮了两碗清汤面，草草吃了便算是晚饭。
洗漱后躺到床上，季南辰几乎是立刻就将林筱筱紧紧圈进怀里，手臂横亘在她腰间。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安静地依偎着他。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过了很久，季南辰应该是睡着了，但抱着她的手臂依旧没松。
经过白天的事情，林筱筱没有睡意。
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依旧微微蹙着。
她没有再试图去追问，去触碰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知道，他需要时间，而她只需要好好陪着他，比任何劝说都更让他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他突然不安，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模糊的呓语。
紧接着，他急促地喘息着，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充满了未散的惊悸。
“筱筱......！”
他脱口而出她的名字，声音带着噩梦惊醒后的沙哑和恐慌。
几乎是同时，他手臂猛地收紧，将怀里的林筱筱更用力地箍向自己，仿佛要将她揉进胸膛，力道大得让林筱筱瞬间感到了窒息般的压迫感。
“我在。”
“季南辰，我在！”
她抬起手，一下一下，轻轻拍在他的后背上，轻声安抚：“我在！”
季南辰听到她的声音，手松了些，但还是抱着。
他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急促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试图驱散梦中那令人绝望的黑暗和失去她的恐惧。
他就这样抱着她，许久许久，身体的颤抖才慢慢平复下来，狂乱的心跳也逐渐恢复了平稳。
但他没有再松开手。
林筱筱也由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抱得更舒服些，然后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这一夜，他的手臂始终没有放开过她，仿佛一旦松手，便会万劫不复。
而林筱筱，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万籁俱寂。
第二天早上，雨过天晴。
天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卧室。
林筱筱先醒了过来，一抬眼就对上季南辰近在咫尺的睡颜。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眼睫微微颤动，但比起昨晚惊醒时的惊悸，神色已经平和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想让他睡得舒服些。
可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他。
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神初时还有些迷茫，但在看到怀里的林筱筱时，瞬间变得清晰而专注，手臂下意识地又收紧了些。
“醒了？”林筱筱轻声问，手指轻轻拂过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是不是睡得不好？”
季南辰沉默了几秒，看着她，摇头：“还好。”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听起来比昨晚稳定了不少。
林筱筱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今天要不要请假在家休息？我陪你。”
她担心他的状态，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经历了昨天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情，都需要时间平复。
季南辰却摇了摇头，撑着手臂坐起身。
“不了。”他声音平静，“队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昨天下午已经请假了，今天不好再请。不然工作堆在那里，会给别人添麻烦。”
他掀开被子下床，动作间似乎已经恢复平日里的沉稳。
他走到衣柜前拿出熨烫平整的衬衫和裤子，穿好裤子，套上衬衫，开始一颗颗系着扣子。
林筱筱坐在床上，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穿衣的背影。
那背影依旧挺拔，完全看不出昨天他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他是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或者说，他是在用他熟悉的方式来对抗那些汹涌的负面情绪。
她没有再劝。
有些伤口，需要他自己去面对和愈合，也需要时间。
旁人的过度呵护反而会成为一种压力。
她起身，光脚踩在地板上，走到他身后，伸出手臂，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那......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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