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从来没有真正让你幸福过
陈深将车子停下，站在路旁点燃了一根香烟。
看着陈深独自抽烟的样子，柳晴雪内心不禁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七年时间，七年时间，自己的心不是铁做成的，怎么可能会在七年时间里不动一丝一毫的感情。
可那本藏在角落里的暗恋的日记，总能让自己想起年少时的遗憾，总能让自己想起陈深在顾浩轩离世后的主动靠近，总能让自己想起，自己父母逼迫自己嫁给陈深......心中满是纠结......
但随着陈深这一刻的沉默爆发，好似猛然惊醒，于是再也没有那么多纠结了......
缓缓朝着陈深走去，抓起陈深的手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干什么？”陈深收回手掌，皱眉看向柳晴雪。
“是我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打我，骂我怎么着都行。”说到这里，柳晴雪苦笑一声，自己还对林艺说，她还不起陈深，可至少她还能坦然用最真实的样子去面对陈深。
而自己呢？
复杂，虚伪，自私，其实最还不起陈深的人，应该是自己。
“喂喂喂，咱们说归说，生气归生气，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所有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而且我对我现在的生活挺满意，你可别跟我来这套，你知道的我从不打女人！”
“我承认刚才有些大声，但你也不至于哭吧，你可别掉眼泪啊......让人看到还以为欺负你了......”
柳晴雪红着眼睛，接连上前：“这一切都是我自愿，陈深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了，我之前一直都心存侥幸，说不定你会原谅我，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我能够感觉出来，其实你对我一直都在隐藏情绪，今天短暂的爆发，让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我真是一个愚蠢的贱人，就算看到了那本笔记又能怎么样？”
“怎么可以因为一本笔记，就让我忘记了你对我的帮助，你对我的好，对不起，因为我的一时糊涂，害得你身心俱疲，害得你一无所有。”
有时候人的思绪进入死胡同，就像踩在泥潭之中，越是纠缠，就越陷越深，其实清明也可以是一瞬间，可是已经晚了......
巷口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柳晴雪的肩膀仍旧止不住的颤抖，抓着陈深的手臂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陈深轻叹一声，只能微微弯腰，让她靠得更稳当些，声音压得很低，裹着烟草的味道：“最开始的时候，怎么会不难过，可当重生回现在，其实心中已经没有那么多恨了。”
“你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青春遗憾，而我也遇到了，曾经被我遗忘在漫长人生里的恩情，现在的一切都挺好，你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而我的心中也有了一份期盼。”
柳晴雪抬起了头，她很少哭，至少在陈深记忆中，真的很少见她流泪。
“你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表现的不在乎，我心里就越是难过，陈深......”叫了一声陈深的名字，声腔又染上了哭腔：“陈深你这个烂好人！”
忽然伸手勾住了陈深的衣领，把他拉得稍低了一些，紧接着踮起脚尖，唇瓣轻轻蹭过他的唇角。
陈深呆愣了一瞬，唇角的温润触感，像是一道电流，电的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后退拉开了距离。
“柳晴雪你疯了是不是？”陈深震惊而又感到无措，以至于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就已经有些呼吸急促了。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现在好痛苦，你说的很对，明明我有无数种办法结束，可偏偏选择最残忍的方式对待你，害你白了头发，害你失去了所有，害得你被所有人遗忘在这个世界。”
“而你一句：早就没有那么恨了，让我无地自容，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十八岁小姑娘，我和你一样，我三十了，我的人生一大半时间都出现了你的身影，可却从来没有让你真正幸福过......”
柳晴雪是一个总能维持自身情绪保持平静的人，这样的人平时惯会压制自己的情绪，可一旦爆发，压抑在内心许久的情绪，会顷刻间撕毁所有理智。
上一世如此。
此刻亦是如此！
于是她就变得不再那么像她了。
本身对自己的愧疚，面对自己这一刻的释然，就成了压垮她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深经历过这样的情绪大爆发，就在上一世她离开之后。
昏黄的路灯下，陈深再度点燃了一根香烟。
今天的月亮不似前段时间那般圆润明亮，今天的月亮残缺了一角，就像人这一辈子，不管做出什么样子的选择，最终都会留有遗憾。
关于上一世的记忆，如同大梦一场，是此刻回忆的痛苦。
尽管她曾经与自己相伴七年，尽管她是自己唯一的女人，尽管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最熟悉彼此的人......
“情绪调节好了没有，如果好了，我送你回家。”
柳晴雪深吸一口，抬手抹去眼角泪痕，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我，我已经调整好了。”
电瓶车重新启动。
柳晴雪在接连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压抑声音问道：“你刚才说，曾经被你遗忘在漫长人生中的恩情，是指林艺吗？”
“对。”
“可上一世你们并没有交集。”
“有，那场车祸，我们是去山顶露营，而她则是坐上大巴，庆幸终于攒够钱，可以离开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可她到底也没能走出这座城市。”
通过后视镜，看着柳晴雪皱眉思索的样子，陈深也没有欲望再继续说下去了，那并不是一件值得反复提起的好事。
好像也就是从那场车祸开始，一切都变了......
于是，就像是一只看不到的回旋镖，不论时隔多久，终将会飞回自己头上，正中眉心。
“可你总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吧？你自己的生活呢？”
“当然照顾不了她一辈子，等她上了大学，等填补好她的认知与性格，说不定我就会离开。”
听到他说要离开，柳晴雪心里咯噔一瞬，下意识问道：“你准备去哪？”
“不知道，到时候看看吧，这个世界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的城市那么多，到时候随缘呗，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多少人能记得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我会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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