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实战
你以为舅公教的实战玩意儿是啥高大上的法术?
当第一张符纸在你手里炸成灰,当量天尺沉得差点砸断你手腕,当门外那帮孙子抄起真家伙要撬门时,你才知道,这他娘的“实战”是要见血的!
舅公袁守诚那句话砸地上还没凉透呢,外头楼梯上那脚步声就变了调儿。
不再是试探性的窸窣,而是成了“咚咚咚”的闷响,一步一跺,沉得很,像是穿了军靴的壮汉在故意发力,震得老楼板直哆嗦。
还夹杂着金属家伙事儿磕碰墙皮的“咔嚓”声,听着就牙碜。
“啧,还真带着硬货上门了。”
舅公咂摸了下嘴,脸上那点睡意瞬间扫得干干净净,眼神亮得吓人,像夜猫子盯上了耗子洞。
“听着像…短柄消防斧?还有撬棍。嘿,挺下本啊。”
李司辰手心立马就冒了汗。消防斧?撬棍?这他娘是来抄家的吧!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量天尺,那紫檀木的尺身硌得他指骨生疼,却莫名带来一丝踏实感。
“甭愣着!等人家给你唱堂会呢?”
舅公低喝一声,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劲儿不大,却激得他一哆嗦。
“刚才那‘破煞符’的画法,记牢没?炁走笔尖,意随念动,想着‘破’开那邪门玩意儿!现在给你加码——画的时候,把尺子攥右手上,用它当笔杆子试试!”
用尺子画符?李司辰有点懵。这尺子沉得跟个铁疙瘩似的,能画得动?
“愣着干啥?等雷劈呢?”
舅公眼一瞪,“量天尺量天测地,也能度量你那点微末炁息,帮你把劲儿使到刀刃上!它就是个放大器,你炁越纯,心越静,它放得越狠!赶紧的!门外那几位可没耐心等你磨洋工!”
李司辰一咬牙,左手哆嗦着抽出一张黄符纸拍茶几上,右手死死攥住量天尺,蘸饱了朱砂。那尺子一沾朱砂,竟微微嗡鸣了一声,沉得他手腕直往下坠。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刚才那“内视”时炁息流转的感觉,集中精神,想象着那股微薄的气息顺着胳膊涌向尺尖——
猛地往符纸上划去!
“刺啦——”
一声怪响!那尺尖划过黄纸,跟烧红的烙铁烫上去似的,冒起一股青烟!
符纸上瞬间出现一道焦黑的、歪歪扭扭的痕迹,根本不成形!整张符纸“噗”地一下无火自燃,瞬间烧成了灰烬,扑了他一脸。
“废料!”舅公骂了一句,“心浮气躁!炁散得跟屁崩的一样!重来!”
门外,砸门声更响了。
“哐!哐!哐!”
像是有人用重物在猛撞那扇老铁门。
门框上的灰扑簌簌往下掉。一个粗嘎的嗓子在外头吼:“里边的人听着!我们是市文物局稽查队的!接到举报,你们非法藏匿倒卖文物!开门配合检查!”
文物局?稽查队?李司辰一愣。这词儿听着挺官方,可这砸门的架势,跟土匪有啥区别?
“屁的文物局!”
舅公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砸门声,“稽查队带消防斧和撬棍?身上还一股子墓坑里的土腥味儿和香火燎过的糊巴气?骗鬼呢!小子,画你的符!别分心!”
李司辰赶紧收敛心神,再次尝试。第二次,符纸直接从中裂开。第三次,朱砂在纸上洇成一团乱麻。他急得满头大汗,越急越乱,越乱越画不成。
门外那撞门声跟催命符似的,一下下砸在他心口上。
“静心!”舅公猛地喝道,“怕个球!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当他们是白菜萝卜!想着怎么用你那尺子,把他们当邪祟给‘量’了!‘破’了!”
当白菜萝卜?量了?破了?
李司辰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刚才“内视”时,那种用尺子“测量”自身炁息的感觉。
他猛地一咬牙,不再强求画出完美的符咒,而是将所有精神集中到右手的量天尺上,努力去感受尺身那沉甸甸的、仿佛能“度量”万物的奇异触感,同时想象着门外那混乱、暴戾的气息——
就在他心神沉入尺中的刹那,量天尺身上那点星宿图案,猛地紫光大盛!光芒甚至透出指缝,将他整个右手都映成了淡紫色!
同时,他左眼毫无征兆地一酸!一阵熟悉的晕眩感袭来!
一个极其短暂、混乱的画面闪过——门外,三个穿着****、却掩不住一身彪悍匪气的壮汉,一个正抡着短柄消防斧猛劈门锁,火星四溅;
一个手持撬棍,等着破门;还有一个守在楼梯口望风,手里赫然拎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猎枪!
三人身上都缠绕着一股浓浊的、暗红色的暴戾之气,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熟悉的香火味儿和土腥气——
是昨晚那帮人!换了身皮而已!
画面消失。
李司辰却福至心灵,趁着左眼酸疼未消、量天尺紫光未褪的当口,右手握着尺子,不管不顾地朝着拍在茶几上的新符纸猛地一“戳”!
不是画,是戳!像用印章盖下去一样!
“噗!”
一声轻响!
尺尖点中的符纸猛地一亮!一道歪歪扭扭、却凌厉无比的猩红符纹瞬间印了上去,整张符纸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锐利的、极具攻击性的气息!
“成了!甩出去!砸门上去!”舅公急吼。
李司辰想也没想,抓起那张滚烫的符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巨响不断的铁门甩了过去!
符纸轻飘飘地贴上铁门。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紧接着——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仿佛平地打了个炸雷!
整扇老铁门剧烈震动!门上那被斧头劈砍出的缺口处,猛地迸发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透明冲击波,如同一个无形的拳头,狠狠朝外怼了出去!
门外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消防斧脱手砸地的哐当声、撬棍落地的咔嚓声、人体重重撞在对面墙上的闷响声、还有那持枪望风者的惊叫和猎枪走火的“砰”的一声巨响混杂在一起!
硝烟和尘土从门缝里弥漫进来。
门外瞬间死寂。只剩下痛苦的低吟和压抑的咳嗽声。
李司辰瘫坐在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右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量天尺上的紫光已经褪去,恢复成温润的木色。
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丹田里那点可怜的炁,脑袋里跟有群蜂在嗡嗡叫似的。
舅公走到门边,耳朵贴门上听了听,嘴角扯出一丝冷峭的弧度:“哼,三板斧。撂倒了俩,跑了一个。还算有点料。”
他弯腰,从门缝底下抠进来一小块被炸飞的、焦黑的布片,上面还沾着点血迹。布片材质粗糙,像是某种工装服,但上面用暗线绣着一个极隐蔽的、扭曲的鬼头图案。
“瞧见没?”
舅公把布片扔给李司辰,“鬼头刺青…是‘阴山派’那帮挖坟掘墓的杂碎惯用的标记。这帮孙子,专干盗挖古墓、倒卖冥器的勾当,手黑着呢。看来,昨晚那波是探路的,今儿个这是下死手来了。”
阴山派?盗墓的?李司辰捏着那布片,心里发寒。这咋又扯上盗墓团伙了?
“师、师父…”他嗓子发干,“他们…他们还会再来吗?”
“废话!”舅公瞪他一眼,“打蛇不死,反遭其噬。今儿个结了梁子,往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况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司辰手里的量天尺,“他们怕是也盯上你这尺子了。这玩意儿,对那些专跟古物打交道的门派来说,诱惑力可不小。”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瞥了一眼:“跑的那个,方向是往老城根儿去了。那地方鱼龙混杂,多是些见不得光的黑市和窝点。看来,他们的老巢八成在那边。”
舅公转回身,目光落在李司辰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和决断:“这儿不能待了。收拾东西,今晚就挪窝。”
“去哪儿?”李司辰茫然。
“先去个老朋友那儿避避风头。”
舅公眼神幽深,“那老家伙,在潘家园盘了个小店,明面上倒腾古董,暗地里…也接点‘特殊’的活儿。正好,也该让你见识见识,这行当里的水,到底有多深了。”
潘家园?古董店?特殊活儿?
李司辰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捏紧了手里的量天尺,尺身微温,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惊天一击的余韵。
这实战的第一课,代价不小,但…似乎也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门外那摊血和呻唤声,就是最醒目的门牌号。
(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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