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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井底凝视


这世上的麻烦事,就像老房子房梁上积年的灰。你以为打扫干净了,赶上一阵邪风,照样劈头盖脸给你来个满头满身,告诉你啥叫根基深厚。

李司辰眼下就觉得,自己不是那扫灰的,倒像是梁下那张八仙桌,被掉下来的陈年老灰砸得哐哐响,连带着心里都透着一股子霉味,凉飕飕的。

此刻李司辰感觉左眼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那玩意儿在眼眶子里蹦跶得欢实,活像有个烧红的铁筷子插在里头,还被人攥着另一头不停地搅和。疼倒是还能忍,关键是那种“胀”,好像眼珠子下一秒就要“噗”一声爆开,溅出些不干不净的玩意儿。

李司辰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牙帮子磕碰出“咯咯”的轻响。

冷汗不是淌,是往外冒,是往外渗,从每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来,贴身的小褂早就溻透了,冰凉地糊在皮肉上,夜风一溜,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他觉不出冷,也觉不出疼,整个魂儿好像都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薅住了,提溜着,硬往那扇黑漆大门后头拽。

门后头,压根不是他平时熟悉的那个库房。

至少,不全是。

他那不听话的“洞玄眼”这回算是彻底豁出去了,门户大开。眼前先是黢黑一片,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又像是活了千百年的烂泥塘,粘稠得让人喘不上气。

紧跟着,那黑暗自己个儿蠕动起来,翻翻滚滚,渗出来无数细碎、扭动的影子。

那可不是普通的影子,是残留下来的念头,是化解不开的怨气,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的惧怕是啥样,它们像河底的沉渣,在这片粘糊糊的黑暗里打旋儿、哀嚎。

所有这些腌臜东西的归宿,都指向一个地儿——库房最里边,那口用水泥、符纸封得严严实实的废井。

井口,在他这双“鬼眼”里,根本就不是石头水泥,反而变成了一圈不停旋转、吞吃光线的漩涡。

粘稠得跟沥青似的黑暗,正从那漩涡当间儿慢慢地往外“渗”,不是流,是渗,慢得熬人,却带着一股子邪性。

那黑暗是由无数更细小、更扭曲蠕动的意识碎片绞在一起形成的,发出一种低沉的、直往人骨头缝里钻的嘶嘶声。

这他娘的是个活着的沼泽!一个正慢慢醒过来的大家伙!

就在那漩涡的最深处,那片连黑暗都显得稀薄的空当里,有啥东西……醒了。

不是个成形的玩意儿,甚至没有具体的样貌。就是一种“盯着你看”的感觉。

冰凉。老旧。漠不关心。

像一个人蹲在井沿上,瞅着井底扑腾的蚂蚁。那眼神里没有高兴也没有生气,没有好也没有坏,就只有一种纯粹到极点的打量,一种因为你太渺小而生出的、让人绝望的漠视。

这道“目光”慢悠悠地扫过井壁,那些前人留下的、本该金光闪闪的符咒,此刻在李司辰的“眼”里,暗澹得像快要熄灭的油灯,好像风一吹就能灭了。

那目光好像在品尝着封印松动的快意,带着点猫玩耗子的戏耍。

然后,它停住了。

不偏不倚,正好钉在了正在“偷看”它的李司辰身上。

轰——!

没法形容的大恐怖,像万丈高的冰瀑,从头顶心直接灌进了脚底板,把李司辰的三魂七魄都冻成了冰疙瘩。他想喊,喉咙里却像是塞满了棉花套子,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想闭眼,眼皮却重得像挂了秤砣,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撑开着。

他成了井底的那只蚂蚁,被井口的“存在”瞅了个底儿掉。

一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战栗,让他差点当时就堆萎下去。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土,随时能被那目光碾碎,或者被井里翻涌的黑暗吞掉,连个渣都不剩。

“呃……嗬……井……井……”

李司辰猛地一睁眼!其实是硬生生断开了那要命的“感知”,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趔趄,要不是旁边保卫科的人手快架了一把,他能直接瘫地上。

他脸上白得吓人,跟刚从面缸里捞出来似的,嘴唇哆嗦着,手指头跟犯了鸡爪疯一样,抖得不成个儿,死死指着库房大门,更准地说,是指着大门后头那口井的方向。

“那里头……有……有东西!”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这是真吓破了胆,“醒了!它醒了!在瞅……在瞅咱们!”

他这反应,装是绝对装不出来的。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害怕,做不了假。

苏锦书眼神一下子锐利得像两把锥子,一步抢到李司辰跟前,没碰他,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瞅见啥了?说仔细!”

“井……那口废井!”

李司辰喘着粗气,胸口跟风箱似的呼哧,“黑的……活的!在往外冒!里头……里头有个……眼神!冰凉的……老旧的……它看见我了!它看见我了!”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但关键玩意儿都抖落出来了。

袁主任脸黑得像锅底,凑过来急声问:“是个啥东西?是……是那青铜爵变的?还是……”

“不是爵!”

李司辰使劲晃脑袋,冷汗甩了旁边人一脸,“比爵邪性一万倍!是井!井本身就不对劲!那爵……那爵他娘像个钥匙!要么……祭品!对,祭品!就是把它捣鼓醒的祭品!”

“祭品?”袁主任倒吸一口凉气。

苏锦书却好像对“祭品”这词并不意外,她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追问道:“那‘眼神’,除了凉和老旧,还有啥?”

李司辰努力回想那让他魂飞魄散的感觉,牙关直打架:“漠不关心……看啥都像看蚂蚁……不对,它……它好像还有点……‘饿’?”

最后这个字眼,让在场所有人后脊梁都窜起一股凉气。

饿?啥玩意儿会“饿”?

苏锦书猛地转头,看向那块刚从门槛底下起出来的、画着“血祭封阴符”的邪乎符牌,又瞅了瞅黑黢黢的库房大门,声音沉得能拧出水来:“不是普通的镇物醒了……是有人在喂。有人用血祭和阴气,在‘喂’井里的东西。”

她这话一出口,连晚上的空气都好像又冷了几分。

“喂?”袁主任声儿都变了调,“苏干事,这……这到底是咋回事?井里到底是啥?”

苏锦书没立马回话,而是对保卫科的人下令:“所有人,再往后撤五步!没我的话,谁也别凑近大门!”

然后,她才看着惊魂未定的李司辰,眼神复杂:“李司辰同志,你瞅见的‘眼神’,可能是一种老掉牙的‘残念’,或者……是某种靠着吞吃负面情绪和活人精气过活的‘规矩的化身’。”

“你觉着的‘饿’,是它本能想要。这块‘血祭封阴符’,就是一直给它送吃食的管道。”

她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李司辰天灵盖都发麻的话。

“而你那双‘洞玄眼’……刚才那一下,对那种存在来说,可能黑夜里跟点了灯笼一样扎眼。它记住你了。”

“我滴个娘……”李司辰腿一软,这回是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左眼的剧痛、精神的透支、还有那被老古董“惦记”上的恐怖,像三座大山压下来。

他最后瞧见的,是苏锦书陡然变了的脸色,和她伸过来的手。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

在彻底晕过去的前一瞬,他迷迷糊糊好像又听见了那个声儿,那个曾经在幻象里出现过的、分不清公母的冰凉声儿,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致?

“种子……总算……有点意思了……”

(第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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