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难得自在人
我跟着老板走到里侧,果然看到货架上有些台灯,种类不是很多。
但就这些,让我不知道如何选择了。台灯的合理价格,性能,款式都是要考虑的,我的选择恐惧症又出现了,可以说,让一个平时做事没有主见,经常犹豫不决的人,来一次次选择绝对是纠结的不能再纠结了。
看到那种办公桌前用的款式老旧的台灯,我指着,试探性地问道:“老板,这种的多少钱?”
“这种的啊,它的性能挺好,很耐用的,我们这卖六十八块钱。”
“有没有价格低些的?”虽说在价钱上计较有些小家子气,但对于我这种平时吃饭都是掐着算的主,完全可以忽视了。
要知道我身上就揣了三十几块的人民币,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我看着老板的表情,像是从那表情里看出点些许微末的姿态来。以前跟家里人买衣服的时候,会问衣服的价格,也是我们最为关心的,当每次店主的报价都远远超出我们的预计时,难免唏嘘着一副太贵的表情收回抚摸的手,大多数都会换来一副鄙夷的表情。
这种嘲讽刺痛着我们那微末的自尊,是以因为贫穷或者其他种种原因,我们的自尊在别人眼中显得不值一提。若是你要跟人对峙,辩驳,那将换来更为激烈的嘲讽,而在现实面前,我们总是在他们尖酸刻薄的言辞里找不到反驳的位置。
久而久之,我不去辩驳,只是学会了那么点伪装。问了价钱,再不会如触到了毒蛇般急速退开,而是漫不经心地再次看看,然后再漫不经心地离开。
不过今天我失算了,老板的眼中先是一愣,随后心领神会地道:“没问题,这种猫样式的二十八,那种金牛的二十。这两种的好多学生都来买的,销量还不错。”
这个老板的这番话倒是让我心生好感,我看了一下,指着金牛的那种,问道“这种的,最低价格多少?”
貌似讨价还价已经习惯了,若是直接照着老板的原价拿回去,心里难免有些亏了的感觉。之所以选金牛的那种,倒不完全因为价格,就它的样式也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猫式的是那种猫头扭动的,有九个灯,质量看起来也不错,可这种近乎于hellokitty的样子,粉白色调,要么红白的,着实是小女生的喜好,我自然不会选择。而金牛的,主体是那种夹子式的,可以直接夹在书桌或者床头的,俯卧的牛身,鼻子的位置还有褶皱,顺着鼻子的位置弯出来那种大铁钉粗细的线,出来个壳子,像是鸡蛋切了半个,里面的灯倒还多一点。
这只牛挺可爱的,最为关键的是,我是金牛座。
“那我给你便宜点,十八拿去好了。”老板也算爽快,立马减了两块。
“这个能不能再便宜点?”
我的得寸进尺让老板一阵犹豫,半晌才决定道:“那再给你少点,十六拿去吧!”
老板的这份干脆,并没有让我有立马将它买下来的冲动,而是让我更加犹豫了。就想着,这是不是最划算的价格,现在买下是不是有点亏,很多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越是觉得不够。
“小伙子,这十几块的进价十六卖给你真赚不了几个钱了,我们这是小本经营,你就高抬贵手吧!”
老板的这番话着实有些俏皮,浓厚的幽默感让我也是实在不好意思再讨价还价下去。于是付了钱,出门,也没什么事,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回了家。
周二的早上第一节课,我再次被涛哥狠狠批了一顿。其实自打上次的顶撞事件之后,我们再很少说话,上课回答问题也基本上以我的不会和沉默结束,我想他肯定对我很失望了,恐怕他不能释怀的就是,我这样一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竟然还敢顶撞老师。
不是他想不到,就是我也想不到。有时候本身的一种冲动在理智的不可抑制下,在加上一点其他的催化剂,似乎就这样点燃了。
事件的起因是因为打扫卫生不彻底,正好被检查的领导看见,涛哥也是将怒火卷带到教室。第一节课结束,下课铃声响过,等着授课老师走后,涛哥推开门怒气冲冲地进来了:“今天卫生组长是谁?”
我有些迷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站起来:“是我……”
是的,我就是卫生组长,负责卫生打扫的监督。自打高一的时候好像就在干这项任务,直到现在,或许不会再有以后了。
其实依照我的性格不适合领导类的活,即使这是个小小的组长。我没有领导能力,管理别人也是不在行,但没办法,既然有了这项任务,就得干下去。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咱们班校园里环境区域打扫了吗?”
涛哥说话的语气很冲,他这番咄咄逼人的质问让我半天说不出来。这也算是理亏吧,今天打扫完卫生我确实没有去检查,时不时偷个懒也没什么的吧,只不过今天正好撞枪口上了。
“我问你话呢,顾佑禾,你们组到底打扫了没?”
涛哥再次质问,那架势像是要过来将我撕了的冲动,我嚅嗫地回道:“他们说是已经打扫了……”
“那就意思是说打扫完根本没去看是吗?”
涛哥一下道出我的渎职之处,厉声问道。我沉默着不说话,他当我默认了,更加生气地道:“你还能不能干,不能干撤人?”
我很想说一声,你以为我想干啊,我早就想不干了。不过看到涛哥那怒气十足的表情,我实在没勇气将这些话说出口,但也不能不说,于是违心地道:“我下次一定注意,保证不会再犯!”
而作为老大的康凯适时地走出来,对着涛哥说道:“老师,我跟顾佑禾现在下去清理一下。”
作为生活委员,遇到我这样的下属,也是倒霉催的。见涛哥没说什么,我们俩赶紧拿了笤帚跟铁簸箕出了教室。
一番打扫之后,直到上课铃响很久,我们才拎着这些打扫工具来到教室门口。喊了报告,老师打开门后,进去放好东西,再回到座位上上课。
后来情况也是我所乐见的,之后没多久,班级卫生值日名单替换,我也总算是从组长的那一栏换了下来。看到新出的卫生值日表,我松了口气,再也不用那么悲催了。
我习惯领导别人,也不想管太多的事。就这样,一个人,少点事,自在点,不是更省心?
这周周四早上的语文课,总算是轮到了我的课前演讲。很多人都把这个没怎么当回事,但我却觉得有意思的很,说心底话还是我这人或多或少的那么点表现欲吧,我不是圣人,不是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淡定从容。
为了这个首次的演讲,我找了很多的东西,也准备了很久。其实没多少资料,选来选去,还是瞄准了孔建军的一本类似作文又像是文摘的书。
在里面,我找到了一篇由张抗抗写的散文《沙之聚》,内容文字优美,寓意深刻,看了下其他的,我是敲定好了这篇散文。
距离上课前的几分钟,我便将那本书摊开放在桌上,心里是抑制不住的紧张。没办法,自打小学开始,登台亮相,紧张感总是伴随着我,很难做到一如别人的淡定从容。
上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还没有来。想着等他来时间有点晚,我便出了座位走上讲台,大家倒也算是配合,教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都看向我,满是认真的样子。
我站到黑板的中间位置,先是鞠了一躬,然后朗声道:“大家好,今天我跟大家分享一篇散文,是张抗抗的《沙之聚》。”
说实话,这样的开场白我也是在心里演绎了好多遍,就是生怕自己出差错。很是庆幸,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但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我的开场白刚完,下面大部分人很是配合地鼓掌起来。我的人缘不弱,自然不会让我冷场,这也是我绝对说是对自己自信的来源之一。
老刘还没有来,等着鼓掌落下,我看了下整个教室,拿起那本书正好摊开的那一页,认真地读了起来:“千里河西,十日陇上之行的最后一站敦煌。”
“去敦煌不全是为了莫高窟。我明白,却不能说。其实心里惦念了很久的,是茫茫大漠中那座神奇的鸣沙山……血红的夕阳隐去山后,天空纯金一般烁亮。”
“鸣沙山从尘埃中静静显露,眼前一片浑沌的金黄。天低了地窄了原野消失大海沉没,唯有这座凝固的沙山,如同宇宙洪荒时代的巨型雕塑,矗立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起点或尽头。”
读到中途的时候,老刘进来了,我将身子向旁侧了下,让他能有地方走过去。他过去走到讲桌跟前,看向我这边,我不动声色,继续读着。
“也许最初的创造只是出于一场无意的游戏。千古寂寞,朔风把大山和岩石揉成沙砾;然后又把白灼的细沙重新捏成一座山岩当鸣沙山成为鸣沙山时,它已是一群雄健而威武的西北汉子,壮硕的脸膛上刻着重重的深邃而峻峭的线条……曾在梦里见过许多回的鸣沙山,在这一刻却忽然变得不那么真实曾有过千姿百态的想象,可就没想到,一座沙子聚成的山,居然能聚得如此刚硬如此棱角分明。”
“我读不懂鸣沙山。”
“脱去鞋袜……忽然恍悟,沙山原来还很温柔…坦坦荡荡,清清白白,冷峻中含着几分柔韧,野性中尚有几分羞怯,从春到冬,永远敞着胸怀,呵护着来往西域的路人。”
“我惊异我惶惑。我读不懂鸣沙山的性别。”
这篇散文着实有些长,而我也在讲台上花费的时间比其他人多出了很多很多,说实话,我很喜欢这篇散文,我想要把这篇优美的散文分享给下面的每个人。但是花费这么久的时间,我很怕老刘会觉得我墨迹,一脚把我踹下讲台去。
我知道这只是个假设,但是不排除他会终止我的演讲,让我半途下去的可能,那样就真的很遗憾了。我朗读着,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老刘的反应,发现他也是听着认真,也是大胆地硬着头皮继续挨个读下去。
“夕阳已完全沉落……沙峰之顶,更加仙山琼阁,难以企及。回望身后,沙坡笔陡如削,四壁悬空……那个时刻,我相信永恒……”
“沙之聚,有自由的风之手。那么人心呢?人心之聚,更如八面来风;若是一盘散沙,解铃还须系铃人风聚沙,便是一个顺其自然,循序渐变的演进之途。想必是,当风参透了沙子的心,风的需要成为沙子的需要时,沙子就自己走动起来,舞蹈起来,最后完成它的屹立。”
“声声驼铃,在大漠上叮咚远去,鸣沙山,却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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