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苏沫，你可以做你自己
第六十七章 苏沫，你可以做你自己
餐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柔和地洒在每一道菜上，映出诱人的色泽。
三菜一汤，皆是家常风味。
苏沫有些局促地坐在陆聿珩对面，双手放在膝上，悄悄观察着他的神色。
陆聿珩拿起筷子，却没有第一时间动筷，目光在餐桌上扫过，原本舒展的眉心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苏沫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连呼吸都放轻了。
“以后不用做这些。”
陆聿珩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家里有厨师，想吃什么，直接和管家说就行。”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可这话落在苏沫耳中，却像一盆冷水，将她心头那点因忙碌而生出的满足感浇得一干二净。
她精心准备了两个小时，从择菜到摆盘，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结果只换来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
她捏紧了手指，指甲嵌进掌心，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低了下去：“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可以换别的菜式。”
她这副谨小慎微、生怕惹他不快的模样，让陆聿珩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闷。
他放下筷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苏沫的肩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以为他不高兴了。
然而，陆聿珩却倾身向前，温热干燥的手掌覆上了她放在桌沿的手。
他的手很大，轻易就将她的手整个包裹住，传递过来一股安稳人心的力量。
“很好吃。”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比任何一个厨师做的都好，有家的味道。”
苏沫愣住了，一时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既然好吃，为什么又让她不要再做？
陆聿珩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继续说道：“我只是不希望你的时间，都耗在厨房里。苏沫，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给我当厨娘或者保姆的。”
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像一汪深潭，要将人吸进去。
“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看书、画画、逛街，或者只是发呆，都可以。你不需要为了照顾我，就委屈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又郑重，“苏沫，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你自己。”
你可以做你自己。
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苏沫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怔怔地望着陆聿珩，心脏的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暖意交织着，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
和陆承川有婚约的那三年，她听过最多的话是“你应该……”“你必须……”“作为陆家的准儿媳，你连这个都做不好？”
为了那场她以为的联姻，她被迫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棱角和喜好。
她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去学枯燥的金融管理；她明明对油烟过敏，却为了讨好陆承川的胃，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厨艺高手。
她以为，所有的联姻都是一场交易，需要用一部分的自我去交换安稳和体面。
她早已做好了在新的一段婚姻里继续扮演一个温顺、体贴的“陆太太”的准备。
可现在，陆聿珩却告诉她，她可以做自己。
原来，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被视为理所当然。
原来，真的会有人在意她开不开心，而不是她做得好不好。
鼻尖猛地一酸，眼眶毫无征兆地热了起来，一层水雾迅速模糊了视线，眼前男人的轮廓变得朦胧。
她怕眼泪掉下来会失态，慌忙低下头，却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在无声地安慰她。
这顿饭，苏沫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心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
晚饭过后，苏沫端着一盆温水，像往常一样走进陆聿珩的卧室，准备替他擦拭身体。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
陆聿行没有在床上，而是躺在贵妃椅上，背对着门口，似乎是睡着了。
他的头微微偏向一侧，靠在椅背上，呼吸平稳。
面前的书桌上，还放着一台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
苏沫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电脑正处于视频通话中。
屏幕里是一个简洁的办公室背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干练的女人正低头汇报着什么。
“……关于欧洲市场的第三季度开拓计划，我认为主要风险点在于……”
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陆聿珩已经睡着，依旧在条理清晰地进行着工作汇报。
苏沫迟疑了一下。
灯光下，陆聿珩的侧脸显得有些疲惫，眼睑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想来他今天也是累坏了。
她终究是不忍心吵醒他。
苏沫将水盆轻轻放在一边，俯身，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过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视频对面的女人话音一顿，显然是被这突然出现的变故惊到了。
她透过摄像头，看到一张未施粉黛却异常绝色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对她歉意地笑了笑。
“陆聿珩睡着了。”苏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自然，“有什么事，等他醒了再说吧。”
说完，她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合上了电脑。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沫看着陆聿珩沉静的睡颜，心里一片柔软。
她拿起旁边的薄毯，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大西洋彼岸的金融中心，正是下午时分。
宋宁安坐在自己办公室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望着眼前突然变黑的电脑屏幕，久久没有动弹。
耳边还回响着那个女人清脆温和的声音——“陆聿珩睡着了。”
陆聿珩……
这个称呼，礼貌又带着一丝亲近。
她是谁？
宋宁安的脑子有些乱。
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陆聿珩，了解他缜密严谨的工作习惯，他从不会在重要的视频会议中睡着，更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他工作时打扰他。
可刚才那个女人，不仅打断了她的汇报，还那么自然地关掉了他的电脑。
这说明，陆聿珩默许了她的存在，甚至纵容了她的行为。
宋宁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和陆聿珩，从大学时就是同学，后来又成了事业上最默契的盟友。
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强强联合，无人能及。
她也一直这么认为，所以她安心地在国外为他开疆拓土，因为她坚信，陆聿珩身边那个位置，永远只会是她的。
可是，就在今天下午，国内的朋友还隐晦地向她打探，问陆聿珩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她当时只当是无稽之谈，一笑置之。
现在想来，那句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和刚才视频里出现的那张脸，以及那句“陆聿珩睡着了”，像一块块拼图，在她脑中拼凑出了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真相。
短短一段时间没联系，陆聿珩的身边，竟然真的有了别的女人。
宋宁安光是想想，就觉得一阵呼吸不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闷又痛。
他的身边，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
那她呢？
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和努力，她为他规划的未来蓝图，又算什么？
一个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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