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便是证据都摆在明面上了，你能不认不成？

第二十三章  便是证据都摆在明面上了，你能不认不成？

听泉斋被四四方方的瓦墙笼罩着，紫檀木槅扇紧闭，窗棂将洒进来的天光滤成了暗朱色，秦云素瞧着，只觉得胸口处蒙上一层滞闷感。

这么多年过去，秦云素依旧记得自己四岁时候，姨娘去世时的光景。

姨娘是落魄小官家的女儿，家道中落，一顶小轿成了父亲的妾室，凭借貌美容颜曾短暂获过一段宠，生下了她。

自己的生母，秦云素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高烧不退时她那温软、冰冷的手，以及...病卧床榻，时日无多时，那枯槁得如同七十老妇的手。

秦云素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抬眸，对上了大夫人的眼。

那一双好看的杏眼中没了平日里常常挂着的笑意，冰冷的渗人。

便连大夫人脸色都一变，唇瓣颤抖一瞬，刚想开口斥责，秦云素便抢先开口。

“儿媳不知，自己究竟有何错处，便是连早早埋进土里的姨娘都会受母亲您的羞辱。”秦云素面上挂着笑意，可眼神依旧是冷的。

“宗账这些年是儿媳在管着，可母亲不会是忘了，每年年关之际，这账簿都是要拿出来送到祖母跟前过的，难不成，母亲觉得是祖母在包庇儿媳，还是...祖母年事已高，我出了错处她都不知晓？”

大夫人脸色忽青忽白，就连秦意浓望向秦云素时，眼神都带了些错愕。

她惊诧于当初，在秦家生人来时连话都不敢多说的庶妹，如今在自己婆母面前竟这般巧言令色，条理清晰。

毕竟有外人在场，秦云素缓和了一下面色：“便是官府抓人都得提前告知，如今母亲莫名寻我来，竟是平白加了个罪名于我头上，恕儿媳不认。”

大夫人脸色青白交织，尤其是满屋子都是小辈，秦云素便这般将她面子给落了。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便是巧如舌簧，那也无用！”

秦云素一顿：“人证物证？”

大夫人不愿再看她，只给了身边婆子一个眼神，那婆子便从屋后领进来两人。

一个年纪偏大的婆子，粗衣麻布，落魄得很。

而另一个衣裳打扮都不落俗套，板板正正的掌柜模样。

秦云素一瞧，心上便有了印象。

这边是昨日刘氏来枕溪阁时，说的那齐掌柜。

秦云素只扫了一眼，便看向大夫人。

“婆母领来这两人，便能证明我在账簿上乱写了？”

大夫人知晓秦云素牙尖嘴利，便不愿再同她开口争辩，只看向那婆子和齐掌柜。

“你二人都是沈家的老人了，论资论辈，都比她要深。如今老身给你们做主，便是当初她秦氏做了什么，你们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定然不会寻你二人的错处。”

秦云素唇角扯开。

她这么一说，不明摆着告诉旁人，便是污蔑她也只不过嘴巴皮子一张一合的事，便是说错了也既往不咎吗？

秦云素自然不允，见那二人想开口，她清了清嗓子：“既与账簿牵扯上了关系，往浅了说是家事难断，可往深了说，报了官，轻则入大牢挨板子，重则入贱籍流放。全看你们话里的真假了。”

那婆子听秦云素的话，身子一抖，看向大夫人时眼眸中都带了一丝惧怕。

可那齐掌柜连脖子都红了，像是丝毫没有听见秦云素的话一般。

“是小的枉顾大夫人您的赏识，做了对不起宗主，对不起沈家之事。”

他一下跪在了堂前，双手捧着东西想要盛给大夫人。

大夫人使了个眼色，叫嬷嬷去拿，秦云素看了过去，那齐掌柜手中捧着两个东西。

半旧的妆奁，和一册泛黄的本子。

她眉心微微拧紧，即便昨日已经知晓这齐掌柜定然有不对劲之处，可短短一天，她也没办法将所有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可这么多年来，于沈家事上，她完完全全能做到问心无愧，便也不惧怕旁人再多说些什么了。

大夫人从嬷嬷的手中将两个东西接过，先打开了妆奁。

她面色一变，屋内众人都将这视线凝在那狭小的妆奁里。

密密麻麻、都是或旧或新的金首饰，每件瞧得都沉甸甸的，将那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妆奁都衬托得明亮了几分。

掌柜的手头上虽然比小厮们富裕一些，可这般多的金首饰，便是在低品官员家都是不多见的。

齐掌柜低下头颅：“这，这是近几年来，主子赏赐下来的。”

沈亦舒瞧见这么多金饰，眉心都拧紧了：“说清楚，是哪位主子？”

齐掌柜没吭声，只小心翼翼看了秦云素一眼，便火速地低下头来。

而大夫人从那妆奁之中取出来只金手镯，瞧见上边镌刻的图案，猛然抬眸望向秦云素。

“好啊好啊，秦氏，你看看这东西可否眼熟？便是证据都摆在明面上了，你难道还能推脱不成！”

秦云素望向大夫人手中捏着的金镯子，面色瞬间一变。

她入府时候，嫁妆并不多，手上的金镯子也是当初上花轿前，祖母略带了些强硬塞在她手上的。

这是她老人家的陪嫁，价值不菲，格外珍惜。而镯子上刻着的，也是京城少见，广宁郡却多见的杜衡花。

在大夫人眼里，这简直是板上钉钉的证据！她抬眸，略带些皱纹的眼角微扬起，望向秦云素的眼神中带着得逞的笑。

秦云素没有立马回答，她只在心中叹口气。

那时她初嫁进沈府，便开始执掌中馈，最初的两个月里入不敷出，逼不得已将手中值钱的东西当了，其中...便有这镯子。

当初她想着，日后银钱充裕些，便将这镯子赎回来，却没曾想便是当铺都寻不到那镯子。

兜兜转转，如今却成了“呈堂罪证”，当真是世事难料。

秦云素稳了心神，  抬眸对上大夫人的眼：“便这么个镯子，便要定儿媳的罪不成？”

大夫人见她如今依旧负隅顽抗，她冷哼一声，打开那泛了黄的册子。

其中夹着一纸契约，而那落款，赫然是秦云素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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