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的职业素养
第四十八章 他的职业素养
古桥机场，T2航站楼外。
一排黑色的公务车在贵宾通道旁依次停稳，车门打开，几位身穿正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陆续下车。
机场总经理张清，以及安检部门的负责人陈大民和管东，早已在此等候，脸上堆着职业而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王局！刘处！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一片热络的握手和寒暄声中，程川站在陈大民身后半步的位置，神情淡然。
他的目光却越过众人，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雷达，不断扫描着航站楼外每一个进出的人影。他的视线在每一个提着大件行李、神色匆忙的旅客脸上短暂停留，分析着他们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
大脑仿佛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自动分类、比对、建模。
罪犯。
他的任务，就是从这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把他们揪出来。
至于眼前的这些领导，他们的级别，他们的目的，都暂时不在他的运算范围之内。
“老陈，你们安检部人才济济啊。”为首的一位领导，那位被称为“王局”的男人，和陈大民握着手，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程川。
陈大民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放着光：“都是领导们培养得好！”
寒暄继续。
然而，那位王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目光最终停在了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视线都未曾与他们交汇的程川身上。
周围热烈的气氛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王局松开与陈大民相握的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这位就是……”
他顿了一下。
“程川？”
陈大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糟。
他光顾着应酬领导，忘了提醒这小子最基本的礼貌。
这下好了，直接被人点了名。
领导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那笑意明显未达眼底。不满，已经写在了那双审视的眼睛里。
陈大民额角渗出一丝细密的汗，连忙上前一步，挡在程川身前，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更为热情的笑容，打着哈哈。
“王局好眼力！没错，他就是程川！”
“这小子，就是个技术宅，一门心思全在业务上，不太懂这些场面上的事，您多担待，多担待！”
王局盯着陈大民那张笑成一朵花的脸看了两秒，最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转过身，对众人道：“走吧，进去看看。”
一行人簇拥着几位领导，走进了航站楼。
管东落后半步，凑到陈大民身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解和抱怨。
“头儿，这叫什么事啊？往常领导视察，不都是去市里最好的那几家大酒店吃饭吗？今天怎么回事，竟然把饭局定在咱们机场旁边那个小饭馆？”
那地方，平时就是机场员工解决工作餐的地方，环境和服务都只能算一般。
陈大民瞥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王局背影，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回应，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还没看明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这次的饭局，吃什么，在哪吃，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
陈大民的视线转向跟在队伍末尾，依旧在自顾自观察四周的程川。
“这哪是来视察的？这分明是来看猴的。想看看咱们这只‘猴’，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大的本事。”
管东恍然大悟。
几位领导并没有直接去安检通道，而是在张清的陪同下，在宽阔明亮的航站楼大厅里缓步走着，不时对机场的设施和运营状况点头称赞。
“嗯，不错，井然有序，很有国际化空港的样子。”
“安保工作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丝毫松懈。”
他们嘴上说着场面话，但所有人的余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那个格格不入的年轻人身上。
就在这时，又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平稳地停在了刚刚领导们下车的位置。
车门滑开，于敏书率先下车，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气质沉稳。紧接着，岁金鱼也跟着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好奇。
机场总经理张清立刻脱离了领导的队伍，满面春风地迎了过去。
“于经理！可把您给盼来了！比约定时间早了足足二十分钟啊！”
于敏书伸出手，与张清有力地一握，脸上是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我一向习惯准时，或者提前。”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岁金鱼站在于敏书身后，目光却第一时间开始在人群中搜索。
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那个被陈大民和管东半夹在中间的年轻人。
程川。
这就是程川？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岁金鱼心中掀起波澜。
他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摆出什么高人的架子，或者众星捧月般地站在C位。
恰恰相反，他站在人群的边缘，仿佛一个局外人。
但岁金鱼敏锐地注意到，从他们下车到现在，程川的注意力，从未在他们这些“贵客”身上停留过哪怕一秒。
他的视线，始终像鹰隼一样，逡巡在周围来来往往的旅客身上。
那种专注，那种警惕，那种仿佛与整个嘈杂环境隔绝开来的气场……
岁金鱼心头一震。
难道，这就是他深入骨髓的职业素养吗？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身边是多大的领导，多重要的客人，他的第一任务永远是安保？
真厉害！
岁金鱼暗自感慨，对于老板于敏书那句“他们不会要我们”的判断，又多了几分理解。
在这样的人面前，任何伪装和伎俩，恐怕都无所遁形。
张清和于敏书又寒暄了几句，随后热情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于经理，岁先生，领导们也刚到，大家一路辛苦，我们先去饭店里坐下，边吃边聊。”
几人汇合一处，朝着航站楼外那个不起眼的小饭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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