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临时工转正
天还没亮,陈飞就起来了。
赵春梅在洗脸,见陈飞这么早起来,愣了一下:“咋起这么早?”
“娘,我不吃饭了,去卫生院吃,院里有急事儿。”陈飞洗漱完,拿起背篓,就出了家门。
路上,陈飞用衣服掩着从储物空间里取出来两瓶水果罐头,吃了,垫垫肚子。
陈飞没走大路,沿着村后头的小道往镇上赶,心里把待会儿要和九叔谈的价码又过了一遍。有了那物价监测功能,知道这些东西在黑市上大概值个什么数。
赶到镇东头那破院子时,天刚透亮。陈飞按照老节奏敲了门。
开门的是六子,打着哈欠,看见是陈飞,咧咧嘴:“呦,陈飞,今儿够早的啊?又弄到啥好货了?”目光习惯性地往他背篓里瞟。
“六子哥,早。”陈飞侧身进去,“有点东西,找九叔看看。”
九叔正就着咸菜啃窝头,看见陈飞:“小子,这么高兴,捡着钱了?”
“九叔您说笑了,”陈飞放下冒尖儿的背篓,“就是凑了点儿东西。”
陈飞蹲下身,先从背篓里取了两罐猪油和十米灰色涤卡布。
猪油凝白结实,装在土褐色的陶罐里,封口严实。涤卡布厚实挺括,灰色的料子在晨光下泛着点光晕,一看就是好货。
九叔啃窝头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眯起来。六子也凑过来,啧啧两声:“行啊陈飞,这猪油……这布料……哪儿搞来的?这可是紧俏货!”
“甭管哪儿搞的,货真价实就行。”陈飞没接话茬,继续“掏”。十斤用厚实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白糖,二十斤富强粉,五十包经济烟,三十块肥皂……一样样拿出来,很快就在地上堆了一小堆。
六子的眼睛越瞪越大。九叔放下窝头,站起身,走到那堆东西前,拿起一块肥皂闻了闻,又捏起一点白糖搓了搓。
“还有吗?”
陈飞喘口气,又拿出来——五个手电筒、十个铝饭盒、二十双尼龙袜、十板止痛片、五瓶甘草片。
九叔脸上那点漫不经心彻底没了:“小子,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哪儿来的?捅了供销社仓库了?”
“九叔,您看我像有那胆子的人吗?真是……东拼西凑,一点点倒腾来的,绝对干净!就是想着一次多出点儿,省事。”
九叔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蹲下身,开始仔细验货,手指一一划过那些东西,心里显然在飞快地算计。
陈飞知道九叔肯定疑心,但利益当前,只要货好,九叔这种老江湖懂得闭嘴。
九叔验完货,站起身“东西是不错。说说,想什么价?”
“九叔,您是行家,我也不乱要价。您看,这猪油,黑市上现在起码得十五六块一斤吧?我这五斤一大罐,两罐,您给一百五不过分吧?”
“白糖,十二块一斤跑不了,十斤,一百二。”
“涤卡布,这料子多金贵您知道,四块五一尺,十米是三十尺,得一百三十五块。”
“富强粉,细粮,算您一块一一斤,二十斤二十二块。”
“经济烟,黑市三毛一包,五十包十五块。”
“肥皂,一块五一块,三十块四十五块。”
“手电筒,十二块一个,五个六十块。”
“铝饭盒,三块一个,十个三十块。”
“尼龙袜,两块一双,二十双四十块。”
“止痛片,这玩意儿风险大,但效果好,五块钱一板,十板五十块。”
“甘草片,算您三块一瓶,五瓶十五块。”
陈飞一口气报完,这些价码都是他根据物价监测功能给的黑市区间,结合系统的成本价,往高了报的,留出了给九叔压价的空间。
九叔没立刻说话,掏出旱烟袋,慢悠悠点上,吸了一口:“小子,价码摸得挺熟啊?看来没少下功夫。”
“混口饭吃,不得多打听打听嘛。”
九叔:“猪油是好,但你这量太大,一下子出两罐,我也得担风险。一罐六十五,两罐一百三。”
“白糖一百。”
“涤卡布一百二。”
“富强粉二十块。”
“经济烟十四块。”
“肥皂四十块。”
“手电筒五十五块。”
“铝饭盒二十八块。”
“尼龙袜三十六块。”
“止痛片四十五块。”
“甘草片十三块。”
陈飞心里快速加了一下,九叔这压价压得狠,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尤其是猪油、白糖、涤卡布这种硬通货,九叔压得不算太离谱,显然也是真想要。
陈飞故作犹豫了一下:“九叔,您这价砍得……我这本钱都快保不住了……您多少再加点,尤其是这止痛片,弄来可真不容易……”
九叔吐了口烟圈:“就这个价。行,我就点钱,不行,你把东西拿走。这么多货,除了我,这镇上也没几个能一口吃下还不给你惹麻烦的。”
陈飞知道这是实情,“成!就按九叔您说的价!但我得要现钱,最好是全国粮票和工业券搭点。”
“少不了你的。”九叔对六子摆摆手,“去,拿算盘和钱匣子来。”
六子哎了一声,快步跑进屋里。
九叔看着地上那堆东西,又看看陈飞:“小子,有这本事,以后老老实实跟着我干,亏待不了你。别瞎折腾,这年头,稳当最重要。”
陈飞连连点头:“哎,听九叔的。”
六子拿着算盘和一个旧木匣子出来。九叔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嘴里念着数,最后报出一个总数:“一共是……六百零一块五毛。给你六百零二,凑个整。”
陈飞心里早算过,差不多就是这个数,“谢九叔。”
九叔打开钱匣子,数出六沓大团结,又数出一些毛票和零散的粮票、工业券,递给陈飞:“点点。全国粮票十斤,地方粮票二十斤,工业券五张,剩下的都是现钱。”
陈飞接过那厚厚一摞钱票,手指都有些发颤。强压下心里的激动,仔细点了一遍,数目没错。
“没错,九叔。”
“行,货留下,赶紧走吧。以后有货,还是老规矩。”九叔挥挥手,招呼六子把东西往屋里搬。
陈飞明面上把钱票揣进怀里,实则是放进了储物空间。背上空背篓,快步走出院子。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飞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卫生院走去。
今天陈飞来得稍晚些,后勤办公室已经有人了。王主任端着搪瓷缸,吹着茶叶沫,看见陈飞进来,鼻子里哼了一声:“哟,陈飞来了?还以为你这临时工干一天就撂挑子了呢。”
陈飞赶紧赔着笑:“主任您说笑了,哪能呢。家里有点事,耽误了会儿,我这就去干活。”说着,从怀里(实则是系统空间)摸出那包精心准备的花茶,茶叶用旧报纸包着,但散出的茉莉香气却做不得假。
“主任,昨儿个亲戚给捎了点儿自家制的茉莉花茶,不值啥钱,就是点香片味儿,我喝着还行,您尝尝?”陈飞声音不高,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点讨好,将那包茶叶放在王主任桌角。
王主任撩起眼皮,目光在那报纸包上停顿了一下,他是老茶客,一闻那味就知道比他自己喝的高沫强了不止一点。
他脸上那点不耐烦淡了些,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嗯……放着吧。年纪轻轻,倒是会来事儿。去吧,今天把库房角落里那堆旧病历档案归置归置,该扔的扔,能卖废纸的捆好。”
“哎!好嘞主任,您放心,保证收拾利索!”陈飞心里一松,知道这第一步棋走对了。一包茶叶,换来个相对轻省的活儿,值。
出了办公室,陈飞又溜达到药房附近,周药剂师正在窗口后面整理单据。陈飞趁周围没人,快步上前,飞快地将用油纸包着的五六颗大白兔奶糖塞进窗口。
“周老师,忙着呢?朋友给了几块糖,甜嘴儿,您尝尝。”陈飞笑容淳朴。
周药剂师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看清是难得的大白兔奶糖,下意识地想推拒,但陈飞已经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周药剂师看着那几颗奶糖,犹豫了下,还是飞快地将其扫进了白大褂口袋。
最后是重头戏——老刘。陈飞知道直接送烟酒太扎眼。他耐心等到晌午过后,老刘背着手来后勤转悠一圈,查看库房记录时,陈飞才凑了过去。
“刘干事。”陈飞低声叫了一句。
老刘嗯了一声,目光没离开手里的本子。
陈飞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您上回要的那批‘特殊物资’的‘包装材料’,我托人留意了,说是最近风声紧,得等几天。不过……我另外弄到点‘消毒用品’和‘提神醒脑’的,您看……放哪儿合适?”他用了隐晦的黑市切口,烟是“消毒用品”,酒是“提神醒脑”。
老刘这才抬起眼皮,深深看了陈飞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这小子,确实机灵,懂规矩。
他合上本子,看似随意地指了指后院角落一个废弃的、用来装破损医疗器械的木箱子:“那堆废品,看着碍眼,一会儿你去清理一下,该扔的扔。”
“明白了,刘干事,我这就去处理。”陈飞心领神会。
等老刘背着手走远,陈飞立刻去到后院,左右看看无人,飞快地从系统空间取出那条大前门和两瓶本地白酒,用一块破麻布迅速包好,塞进了那个破木箱最底下。然后又胡乱收拾了些真正的破烂放在上面掩盖。
做完这一切,陈飞才去干王主任交代的整理档案的活儿。
过了约莫一个钟头,老刘果然又溜达过来,看似检查工作,实则亲自走到那破木箱前,弯腰翻捡了几下,很快,那个破麻布包就消失在了他宽大的干部服下摆里。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默契十足。
陈飞远远看着,心里彻底踏实了。
然而,就在下午临近收工,陈飞以为今天将平稳度过时,出事了。
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惊呼和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王主任变了调的喊声:“快!快来人!拦住它!别让它跑了!”
陈飞和其他几个后勤临时工都好奇地跑出去看。只见前院一片鸡飞狗跳,一个半大的黑猪不知怎么冲进了卫生院,正惊恐地横冲直撞,吓得病人和护士尖叫着四处躲闪。两个男医生试图围堵,但那猪劲儿不小,嚎叫着又冲开了缺口,直直朝着后院库房方向冲来!
“天爷!库房的门没锁严实!”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王主任脸都白了!库房里可是放着不少刚领回来、还没来得及入库的药品和医疗器械!是公家财产!要是被这畜生撞进去糟蹋了,或是打翻了药瓶,责任可就大了!
老刘也闻声赶了过来,见状脸色一沉,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堵住它!别让它进库房!”
但那猪受了惊,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冲到库房门口了!
就在这时,陈飞动了。
陈飞原本就站在通往库房的走廊口附近。眼看那黑猪嚎叫着冲过来,他一个箭步侧身,猛地将走廊边靠墙放着的一辆平时用来推氧气瓶的空铁皮手推车用力一拽,横着推出了小半截,正好卡在库房门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那黑猪冲得太猛,根本刹不住,“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铁皮手推车侧面!手推车被撞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向旁边滑开,但也成功地将那猪拦了下来,撞得它晕头转向,嗷嗷叫着在原地打转。
就这短短一瞬的阻滞,已经足够了!
陈飞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在手推车滑开的同时,猛地扑上前,不是去抓猪,而是目标明确——一把抓住库房那虚掩着的门的铁把手,用尽全身力气,“哐当”一声,死死地将两扇铁门合拢、拉紧!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将门边挂着的铁插销落下,彻底锁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干净利落!
几乎就在插销落下的下一秒,那晕头转向的黑猪缓过劲来,又一次发力前冲,却一头狠狠撞在了紧闭的铁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猪被彻底拦在了库房之外。
这时,其他职工也终于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拿绳子的拿绳子,拿扫帚的拿扫帚,七手八脚地将那肇事的黑猪终于制服捆了起来。
院子里一片狼藉,但最重要的库房,安然无恙。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然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个还靠在铁门上喘气的年轻临时工身上。
王主任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快步走过来,看着紧闭的库房门,又看看陈飞,脸上惊魂未定,却带着明显的赞许:“陈飞?好小子!反应够快的!好!好!要不是你,今天这祸可就闯大了!”
老刘也走了过来,看着陈飞,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惊讶,他拍了拍陈飞的肩膀。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眼镜、气质威严的中年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过来。陈飞认得他,是卫生院的李副院长,平时很少到后勤这边来。
“怎么回事?闹哄哄的!成何体统!”李副院长眉头紧锁,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语气不悦。
王主任赶紧上前,点头哈腰地解释:“李院长,没事了没事了,不知这猪怎么跑进来了,差点冲进库房,幸亏这个小陈,反应快,及时把门锁上了,没造成损失!”他特意把陈飞往前推了推。
“哦?”李副院长目光转向陈飞,打量着他,“是你锁的门?反应很快嘛。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
陈飞赶紧站直了,略微低下头:“报告院长,我叫陈飞,是后勤新来的临时工,今天负责整理档案。”
“临时工?”李副院长有些意外,又看了一眼那结实紧闭的铁门和门口那辆被撞歪的手推车,点了点头,“临危不乱,处理得当,很好。王主任,这样的同志,要好好培养。临时工嘛,表现好,也是可以考虑转正的嘛!”
这话一出,王主任立刻连连称是。老刘在一旁,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周围的其他职工看向陈飞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有羡慕,有惊讶,也有那么一丝嫉妒。
陈飞心里怦怦直跳,恭敬地回道:“谢谢院长鼓励,我就是做了该做的。”
李副院长又勉励了两句,便带着人走了,留下王主任处理后续。
王主任再看陈飞,那眼神就热络多了:“小陈啊,今天多亏你了!赶紧收拾收拾,早点儿回去歇着吧!明天……明天来了找我!”
“哎,谢谢主任!”陈飞应道。
陈飞知道,今天这突发的事件,加上他的应对,以及之前的“人情投资”,让他在卫生院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转正的大门,似乎已经在他面前,露出了一道缝。而这一切,都源于那瞬间的判断和毫不犹豫的行动。怀揣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对未来的期盼,陈飞收拾好工具,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卫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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