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地狱之门
纳兰晴雪承认自己说的话确实是言不由衷，但能看见明虎神哭笑不得的表情还是很好玩。
反正书上的内容她早已记熟，就是送给明虎神也没什么，现在更没有怀疑，懂治疗法术的人她并非没见过，但也因为见过，所以她明白明虎神刚才露的一手到底有多了不起，如叶归舟所说，令一截烧透了的树枝重新生长，真的差一点就可以起死回生了，而学过魔法的人都知道起死回生的法术是不存在的。
再加上，在魔法、仙道术这类超自然层面的技术上，吟唱咒文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理暗示，所吟唱的咒文并没有太多的讲究，咒文本身是根据个人喜好自定的，因此有长有短，越是长的咒文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就越强，所展现的威力就越大，单从这里来说，明虎神简单地两个字“生长”就能施放出这种程度的回复术，他身为伊希斯弟子的身份也就不用怀疑了。
“拿去吧！不过记住只是给你看看，要还的。”
明虎神没好气地接过，心里对这美女的好感半丝不剩，但他又十分纳闷，为什么自己对她生不出半点厌恶和反感呢？
他翻开发黄的书页，闭上眼睛，不用视觉，单纯以手掌去触摸上面的文字。
“没有文字，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上面看不懂的文字只是装饰给用心的人看的幻觉，看不看得到没任何关系，想不到叶归舟的后人竟然藏着这么神奇的东西，纵然这本书不是《天命宝鉴》也属于相当高级的东西了。”
他正想睁开眼，而就在这时，他的意识呈现一片空白，就如播放录影带播到一段没有底片的断链。
当他再睁开眼前，面前已经什么都不存在，既没有天空大地，也没有任何可见物，四周一片恐怖吓人的灰白，就连自己的存在也感觉不到，没有肉体，只有灵魂和意识。
意识里只剩下一个问题：我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明虎神很想回答，却回答不出。
他蓦然回首，背后是一座双扇的大门，抵天触地，仿佛无穷大的大门上清晰地烙着几行看不懂的文字，但看不懂的文字却似乎能够让人理解它表达的意思，文字的内容清晰地出现在明虎神的脑海，就像在他的灵魂深处早已印有烙印。
由我进入愁苦之城！
由我进入永劫之苦！
由我进入万劫不复的人群当中！
正义推动了崇高的造物主！
神圣的力量、最高的智慧、本源的爱，创造了我！
在我之前未有造物，
而我将永世长存！
进来的人们啊！你们要将一切希望抛开！
（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三章地狱之门……）
明虎神知道这篇文字的出处，他很想笑，但笑不出。
一切都没有，只有这扇门，那么除了推开它，还有什么？
没有。
我的存在是什么？为什么而存在？即使前方是地狱永劫，明虎神也要解开这中的迷。
大门打开，明虎神记忆的脑海闪过每一幕自己习武的画面。
“我从没见过在武道的悟性上像你这么高的，即使是一万人中，不，哪怕是千万人中都没你拥有那么高的天份，你为何放弃？”
“……”
“为什么，明老弟？”
“……因为，里面没有我需要的。”
随即而来的是深深的茫然和失望，大门之后又是一座抵天触地的大门，连上面烙印的文字都一样。
明虎神蓦然回首，身后除了一片可怕的灰白外，什么都没有，好像他根本就未曾打开过地狱之门，根本就未曾移动过。
一切都没有，只有这扇门，那么除了推开它，还有什么？
没有。
明虎神坚信着门后必然存在可以解开他疑问的东西，他没有去思考自信的来源，他只是单纯地坚信着，更不愿意去思考，他宁愿去盲目地相信，于是他再一次推开大门。
“你渴求什么？明虎神。”
“我什么都不渴求。”
“我再问一次，你渴求什么？明虎神。”
“……我想知道，我到底渴求什么。”
与老师伊希斯的对话瞬间流过脑海，是一个萦绕他一生的问题，而这问题他没有任何答案。
大门之后还是一座抵天触地的大门，明虎神心中升起更深的茫然和失望，还有难以言喻的莫名害怕。
（我在害怕什么？门之后是什么？）
门之后是什么？
门之后还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是门……
如跌入无间地狱，却不能自拔，明虎神只能选择不断推门前进，然后面对更深沉可怕的茫然、失望和恐惧、害怕，而他只能前进，因为萦绕在心的问题并未解答，所以他只能往无间地狱的深处前进。
（我的存在是什么？为什么而存在？门后是什么？答案？还是无止的寻求？）
失控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疯了！
但明虎神仍然前进，带着深深的茫然、失望、恐惧、害怕前进，一次一次开门前进，迎来更深的茫然、失望、恐惧、害怕。
终于，眼前黑光一闪，灰白被漆黑完全笼罩，犹如刚才的灰白根本从未存在，无间地狱似乎走到尽头，但明虎神心中的问题仍然没有答案，茫然、失望、恐惧、害怕瞬即取代意识中的一切，噬咬他脆弱不堪的灵魂。
此刻他想到的只有毁灭，毁灭一切，一切一切。
“嗷~”
明虎神蓦地发出一声虎啸，力量失控暴走，全面爆发，从未有过的，无限大的力量刹那间将整个黑暗空间填满，然后空间就如一面受力过度的镜子一样破裂、粉碎、毁灭，紧接又是空间外的另一个空间，同样又因为承载不起明虎神的无限力量，破裂、粉碎、毁灭……
“够了。”
一只小手按住明虎神的头，将他狂暴的意识稳定，让他平静下来。
“无论如何你也想知道答案吗？即使会毁灭一切也想要知道？”
明虎神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孩，看他的样子像是只有6岁，但又像已经活了千年万年。
（他是这个空间的主人？）
“我不是。”他似是能够看穿明虎神的想法，说道，“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是地狱？”
“是，可以这么说，因为地狱的形式有很多。”
“你的地狱？”
“你的地狱。”
明虎神不明白，小孩却笑了。
“我是天命，《天命宝鉴》好像是你们给我取的名字，我也挺喜欢的。我是天，我是一切，如果说神锐姐姐是能量，原石哥哥是空间，那么我就是意识，意识即灵魂，意识即本源，既是一切，同时又什么都不是。”
“我怎么会在这？”
“那得问你自己，任何人都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他本源的需要，而你得到的只有这个空间，这个地狱是你创造的，不是我。”
明虎神好像明白，但心里又似是不明白。
“无论如何，你也想知道答案？即使会毁灭一切也想知道？”
（又是这个问题……）
明虎神开始有点儿懂了。这个地狱正是他的心，是由他创造的，他的追求是个无间地狱，永无止境，所以他不会有答案，只有茫然和一次次的空虚、失望，最后会毁灭自己，甚至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他没有办法，在空无一切的灰白世界，他只有前进才能摆脱，不然一切都不会改变，心中的疑问也永远得不到解答，所以即使前路是无间地狱，那也只能前进。
“是。”明虎神坚定地点头，道：“我探求的是世上的真理，活着的真理，前方的一切，都让我碾压而过！”
空无一切的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让他失去的东西，也没有值得他守护的东西，他只有推开前方的地狱之门，直到毁灭自己，因为已经没有路了。
他不是失去一切，而是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什么都没有。
天命笑了。
他的笑与明虎神充满狂意的笑不同，那是一种高深莫测之极的笑，明虎神只在伊希斯脸上见过这种笑。
“终结即是开始。”
“老虎、老虎，醒醒老虎！”
明虎神睁开眼，刚才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梦，但是又无比真实，而现在他面前只有一脸紧张的纳兰晴雪和叶归舟。
“再见了，不，应该说是永别了，既然你喜欢寻找，那么就去找吧！”
脑中传出天命讳莫如深的话语，明虎神只感到一阵恍惚，随后手中整本书就消失不见了，非常突然地，无任何先兆，一闪间就消失不见了。
叶归舟和纳兰晴雪都同时被吓了一跳，纳兰晴雪的反应最大，她拽住明虎神的衣领问道：“哪去了？你藏起来了？”
“没有……”明虎神只觉无比脱力和疲倦，脑中想着的尽是天命交代的话。
（终结即是开始……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反正里面的东西我都记得。”
纳兰晴雪很快恢复过来，正如她所说，内容都记得，那本书就没用了，倒是洒脱得很。
“当然记得了……只要看过一次就一辈子都忘不了……”
叶归舟深有同感地点头认同明虎神的话，不过他是不会知道明虎神的经历的。
纳兰晴雪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终结即是开始……”
“……没有了？”纳兰晴雪不禁一呆。
明虎神无力地摇了摇头。
“没意思，闪了！”纳兰晴雪耸耸肩，提起螺旋枪扛在肩上，向明虎神问道：“你接着去哪？”
“龙腾山脉，既然是终结即是开始，我想我有必要回去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嗯，那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目送着纳兰大美女娉婷妸娜的背景逐渐远去，明虎神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娇蛮无理的外表下倒底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呢？他对纳兰晴雪生不起厌恶的原因可能就是这个。
“那么你又何去何从？”明虎神忍不住问叶归舟道。
“不知道……要是方便的话，我们一起上路，如何？”
“……为什么？”明虎神不是太乐意，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突然间多了个人会不自在。
“我也不知道……”叶归舟想了想，道：“但我肯定跟着你一定会变强的，我可以找到抑制我体内另一个人格的方法，我心里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要变强？”
“这是一个约定。”
“然后呢？”
“我要报仇！”
叶归舟眼睛里映出强烈的仇恨，那地狱一样的业火比篝火还要旺盛千万倍，明虎神突然想到了那个铁面具，他知道自己从哪里见过那个铁面具了。
“哈，那你就跟着吧！”
（那个铁面具跟玄步云的铁面具一模一样……让这家伙跟着，应该会很有趣吧……）
叶归舟之前并没有说杀他一家的人是玄步云，没有讲复仇的对象是破天财团，现在明虎神却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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