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剑邪、尽墨、星临九宵
“你们这些人见到金子就眼红，应该先找到出口才高兴啊，出来都办不到要黄金何用？”
言双木的斥责从地底非常接近地面的通道中回荡。
堆满黄金的密室旁边有一条通道，明虎神想这条通道应该可以走出去，这种设计是必然的，设计者总要留条活路让自己走出去，虽然说建造完毕后以身询墓的情况是常事，但意外这些事情是说不定的，以防止发生在建造中途机关意外发动，走不出去，必然会另外留一条路。
通道越走越宽敞，探险队众人心中都激动不已，不仅是因为可以活着走出去而感到重生的喜悦，还有就是挖出了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黄金，事后他们要不要跟破天财团联系呢？这个明虎神不知道。
回头看探险队员们兴奋的表情。
他想，这个可能性十分小了。
通道的尽头理所当然地是一扇石板门，石板门上不见任何的雕饰，仿佛预兆着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明虎神看着石板门，用手抚摸了一阵子，煞有其事地说道：“术式！”
表情一脸凝重的明虎神令探险队员们都紧张起来，心里都在害怕他口中说出这个门他开不了之类的话。
“让一下，这次等我来吧！一直都让你开门我都不好意思了，虽然方法是粗暴了点，但……”
“芝麻开门。”
就在叶归舟作势要强硬破开石板门，明虎神笑着说出一句非常叼诡、让叶归舟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暗语。
在一震阵人的震动中，石板门徐徐上升，随着这阵令人站立不稳、仿佛天旋地转的震动，一条长廊慢慢破开黄沙在沙漠中升起。
“……怎么这么脑残……”
“别说脑残，这开门暗语万试万灵，我老师就经常这么跟我说。”
众人不禁为明虎神逼真的演技狂笑不已，言双木一言不发地越过众人首先驶着轮椅往通道外走了出去。
越过长廊，明虎神探头一望，满天的繁星闪烁动人，他目力极远，龙腾山脉皑皑雪山已在眼前，颇有逃出生天、豁然开朗之感。
这时，早就越出长廊的言双木朝他做了个“等等”的手势，明虎神对言双木的身份一直抱有怀疑，即使出了陵墓仍未放下警惕，本能地后退半步，问道：“言兄，什么事？”
众人都把目光注视着这个要靠轮椅才走到路、但却身怀绝技的残疾人，他指着通道外墙上的圆球，微微一笑，问道：“你们觉得这是什么？”
明虎神心中警钟大响，他知道这类的地道，不管是陵墓还是宝藏，在出口外都肯定有个开关，用来关闭这条唯一的出口，即使没有，用以永远阻隔外界存在的“断龙石”之类的机关也肯定会有。
他已经想到了言双木要干什么，不过经已太迟了，要阻止都来不及，只见言双木一掌打碎墙壁上的圆球，一块巨大的石块立即迎头降下，要封住出口。
明虎神所能做到的只有一拳朝急促落下的巨石击去，试图能够一击将这块巨石粉碎，不过他最后的努力却令他失望了，巨石的材质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石头，而是一种不知名的物质，其硬度十分惊人，他开山碎碑的一拳甚至连一丝的裂纹都打不出来，不得已只好举臂硬接。
不知几多万斤的重力压下，明虎神一下子就被压得脆在地上，叶归舟见状大惊，立刻抢前替明虎神抬起巨石，无奈它的重量实在吓人之极，合他们两人之力也不过勉强使其压不下来，但要将之抬起却是办不到。
被巨石的重量压弯了腰，叶归舟运上全力的气力勉强站稳，逃出生天的喜悦还未冷却，却又要面对这叼诡的情况，急吼道：“言老大你这是干什么？”
言双木嗤笑道：“废话，不是明摆着的吗？”
探队队的人见此突变都慌了手脚，忙乱下只懂得矮下身子爬出去，只是言双木却不让他们走得那么容易，一个人刚爬出头，言双木立即手刀一切，那人的头颅便“骨碌”滚落地上，鲜血顿时弥漫众人鼻间，狠辣无比的手段把探险队阻吓得不敢再前，纷纷退回。
言双木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这更是令探险队的人吃惊不已，相处多日的残疾人原来不是瘸子？只是多重的震惊淹没下，此刻的震惊已经显得有点多余了，反而令人觉得十分不真实。
“我不是瘸子，轮椅只是为了走路方便才坐的。”他冷声指着地下的无头尸身，冷声道：“谁敢出来，这就是下场！”
叶归舟怒叫道：“言双木！你是想独吞里面的财宝吗？”
探险队员们闻声迟缓了一阵，均想言双木出手杀人也只有这个理由了，纷纷高叫道：“财宝我们不要了，言老大放我们走吧！”
刹那的犹豫还是有的，只是想到到底是性命比较重要，没命了要钱也没用。
但还是有人仍在犹豫没有出声，可能这小部分人觉得没钱了要命还有什么用呢？这个就不知道了，明虎神也没去想这些细微的心理问题，反而他觉得言双木的目的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哈，独吞财宝？这是什么笑话？不好笑。”
言双木将遮面的长发拨过脑后，现出他苍白得有点吓人、毫无血色的脸，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笑意中显得十分冷酷的锐目扫向谁谁就感到一阵混身颤抖的遍体生寒，被那双眼中透露出的残忍杀意所震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明虎神身上，轻笑道：“你们问问他，我到底是谁？”
众人惊疑又带询问的视线集中到明虎神身上，明虎神并未见过这张脸，但他想起来了，刚才记不起的事情从脑中浮现，在达尔尼拉斯大医院外科手术部曾经有个医术高明的主诊医生，后来辞职离开了，他就是谢成林——人称“剑邪”的神剑山庄大少爷，谢图的大儿子谢成林。
两人身影重叠，出现了眼前的言双木，“言”是“谢”字的一半，“双木”成林，言双木就是谢成林。
“剑邪！困着我们在这想干什么？”
剑邪闻言笑而不答，伸手到轮椅里缓缓抽出一把长剑，长剑通体黝黑，黑得发亮，透着邪异之极的浓黑，在群星点点的夜空下反射着浅浅的黯淡白光，是神剑山庄五把神剑之一的黑剑“尽墨”。
尽墨在手的剑邪全身散发着阵阵令大气都颤抖不已的杀气，杀气宛如实质一般从他身上狂涌而出，仿佛打开了黄泉冥府的大门，修罗杀场展现人前，内中无尽的杀意令人如利刃临体、千刀加身，明虎神和叶归舟还没什么，探险队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呼吸困难，更有严重者匍匐于地眼泪便溺失控。
“本来没打算杀你，谁知你‘霸世邪虎’竟然就这么送上门来，我本来只是想来探一下回大丞相的陵墓，不想有此收获，哈！”剑邪将剑指向明虎神的咽喉，冷酷的眼神就如同在询问着一个死囚死前的最后愿望，说完就可以去死了。
明虎神这时倒是冷静下来了，他要尽量拖延时间，虽然说生出转机的机率很渺茫，但他在断气之前都不会放弃，便说道：“那至少你给我个明白死吧！我记得我们之间没什么过节啊？”
剑邪左手五指按着自己脑门，轻轻一笑，一脸“你说呢”的表情望着明虎神。
这个动作叶归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明虎神倒是知道，剑邪是破天财团的梅花3，死在他手上的威加则是红桃8，这些都是从威加的记忆里获知的，而剑邪五指按着自己的脑门，正是在说“这就是原因。”
“本来我没义务也不愿意跟那傻瓜报仇，但你要是想要个原因，那就这个吧，无所谓的。”
探险队中仍有本事在剑邪的杀气下站直身子的人这时颤声叫嚷道：“言、言老大，大家都是破天的人，放我们一条活路吧！”
明虎神很想笑，在剑邪剑底求饶是没意义的。
只听剑邪长吟道：“安心上路！”
因为他某些地方跟自己很相似，或者说是跟以前的自己很相似。
帮人帮到底，杀人杀到绝！
剑邪者，剑中邪魔也，剑名“尽墨”，意即全军尽墨，剑邪邪剑出鞘，不斩尽眼前一切绝不罢手。
这时，明虎神的意识感知里传来了龙星晴的气息，他知道这人还没走，在发现了自己后，他急速地奔来，想要阻截下剑邪必杀的一剑，可惜的是，距离太远了。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徒劳，徒劳得明虎神连死亡的讯息都感觉不到，突然之间他有种期待。
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很快就可以知道，因为，看来这次……真的只能死了……）
明虎神嘴角泛起自嘲的苦笑，既然这是不可逆的命运，那么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新元年9995年4月5日北部大陆英泊斯布沙漠
“不知不觉间，原来已经过了深夜凌晨了啊！”
看着天边的月色，龙星晴这么判断道，突然间，一阵急促的大地颤栗，他感觉到明虎神的气息已经很接近了，带着些许犹豫的执拗，他朝那个方向追踪而去。
当他发现明虎神的时候，剑邪的剑已经对准了明虎神的咽喉准备落下，龙星晴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情景不足以推测这一切，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但也知道以他的速度肯定来不及。
什么叫徒劳？可能这个就叫徒劳。
剑邪的剑尖即将刺破明虎神的咽喉，相差不足三寸，而他离剑邪的距离则超过了300米，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比剑邪更快。
但他要救明虎神，他心中就有个念头，假如让明虎神死在他面前，他将一辈子都无法攀上“天下第一剑”的剑道极峰。
这只是一种感觉，却无比强烈。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与明虎神根本不熟，明虎神的生死与他无关，但心里却有这个强烈的感觉，仿佛要失去什么，有种等同于失去曲灵依更令他绝望的感觉。
又或者根本就是同一回事，无法成为“天下第一剑”的自己，没有拥抱曲灵依的资格。
所以尽管是感觉也好、错觉也好，他一定要阻止剑邪杀明虎神。
要阻止剑邪他就要更快，赶在剑邪的剑刺到咽喉之前。
（要快！）
龙星晴足下发力狂奔，拼尽全力，300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只是数秒间的事，然而剑邪的剑已离明虎神的咽喉不足两寸。
两寸与300米之间，到底有多大分别？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更快！
（要更快！）
感觉非常徒劳，但龙星晴不想放弃，心中的感觉更加强烈，假如他此刻放弃了，他的一切都完了，救不了明虎神的遗憾将缠绕他以后的人生，令他的心产生永远不可弥补的缺憾，他将永远无法达到“天下第一剑”的剑道极峰，达不到，他将无法实现对曲灵依的承诺，他不会去见曲灵依，那么一切都完了。
（不能完！不可以放弃！我要更快！不管怎么样都好，我要更快！）
龙星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双脚在动，他只盯着自己的目的地——剑邪的尽墨剑！
他要做的是打破这个徒劳的局面，打破这个看似不可逆的命运。
阻截剑邪夺命的一剑！救下明虎神！
“呐，星晴，你知道世上最快的是什么吗？”
“光。”
当时自己回答的毫不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回想起了这个片段，曲灵依就这么问他，他回答后曲灵依笑着摇头，纤巧的手指指着天上一颗流星，老实地说，在那个时候龙星晴比起那颗流星，更着迷的却是曲灵依的纤纤细指。
“流星？那也达不到光速啊！”
“那你知道它会去到哪里吗？”
龙星晴一愕，怎么会扯到这个问题上？这哪里知道啊？我又不是天文学家？
于是他很老实地回答：“这怎么可能知道！”
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时他和曲灵依都很小，但他还记得当时曲灵依的神情，那十二分油然的神情，仿佛无限的期待，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奇迹似的美，比当时壮阔天际中的那场流星雨更美，美得令人神眩目迷，深深地，不能自拔。
“我就知道，我的愿望去到哪里，它就会去到哪里，你说世上最快的是什么？”
那一刻的曲灵依，仿佛变成了世上最灿烂、最耀眼的明星，在星河中起舞、在群星中高歌，龙星晴生出了一丝错觉，或者说是幻觉，他看到了曲灵依的愿望。
她的舞台无限大！因为她的愿望同样是无限大！
无法预知，或许愿望就是这样，无限大，无限的期待。
世上最快的是什么？龙星晴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此刻要更快，要拥有快到足以改变命运轨迹的速度！
扭转这个绝望徒劳的命运！比一切都快！
（灵依……做到了，我也……同样可以！）
强烈的愿望充斥了龙星晴的脑海……更快、更快、更快……
四周一片宁静，没有任何声响，时间、空气、剑邪、剑邪的剑、明虎神……心脏，乃至天地万物都仿佛停顿了，而自己却跳出这个范畴，不是肉体，而是一种更神而明之的存在——意识。
意识凌驾于一切，就在这个时候，龙星晴眼里，闪过了一道光，他看到了流星，不，流星就是他自己！
龙星晴的身体化成了一道熣灿夺目的流星，划越夜空、穿破沙浪，在沙漠中拖下一道深痕。
惘然出鞘！
在尽墨即将要刺破明虎神咽喉的弹指刹那间的那一刹那，勾划出优美的弧线将剑邪必杀必中、粉碎一切希望、未来的一剑架住。
打破了……龙星晴甚至听到了命运巨轮在崩毁倒塌的声音，绝不可逆的命运被一股微弱的呼声彻底打破！
“我是……天下第一剑！”
“锵”一声清越的龙吟在两剑交加间响起，响彻了耳际，将龙星晴听到的声音传递进了明虎神的心里。
命运的巨轮崩坍粉碎的声音！
这一剑莫说明虎神、叶归舟，就连剑邪都预料不到，有如流星轰坠凡尘，只见其影不见其形，猝不及防下剑邪被这一剑击得狼狈跌退了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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