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幻象觉醒、古今无双
作为一个杀手，在使尽浑身解数仍然无法杀死目标时，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暂时撤退，等待下一次的机会，最起码叶归舟是这么认为的，玄步云三大绝技都使出来了，但是却没受什么伤，他要走的话叶归舟绝对拦他不住。
只是玄步云却没选择逃走，铁面具的掩盖下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一双红艳艳的眼眸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内里似燃烧着地狱的火焰，盯视着叶归舟，那眼神直如要将他整个身体、整个灵魂都一并焚烧殆尽。
这个眼神叶归舟认得，而且熟悉到他想忘记都忘记不了，五年前的那天晚上玄步云也正是用这种眼神盯视着一切、屠杀着一切，多少个夜里梦间，叶归舟被这双死神似的眼睛所盯视，噩梦连连，连觉都睡不着，仿佛在他耳边、在他的内心深处提起着这双眼睛的恐怖，令他回想起五年前那个无助的小孩，孤独地徘徊在火场。
就连灵魂都要颤栗发抖。
玄步云向前踏了一步，叶归舟竟不由自主地内心发颤，慑于玄步云的气势后退了一步，刚才猛攻得玄步云还不到手的声威不复存在，在这死神般的眼睛盯视下，他就如回到了五年前，眼睁睁看着这个地狱来的杀手取下他父亲的首级，而他只能躲在衣橱里，用手紧紧地捂住嘴巴，连指头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会发出一点儿的声响。
豆大的泪珠流落手掌，他甚至不知道那泪水的意义到底是代表着他内心的恐惧还是父亲死亡的悲伤、抑或是愤怒绝望的仇恨，可能三者兼而有之。
“铮！”
手中画戟再次提醒叶归舟要握紧手中的武器，叶归舟刚才也是全赖这通灵神兵的提醒才免于断头之厄，不由得掌心用力握紧他的新伙伴，感激道：“刚才谢谢了。”
“这是一场试炼，主人你必须战胜潜藏在你心里，连你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恐惧，无双不会再提醒你第三次了。”
无双大天戟的心灵传话令叶归舟心中一凜，却无暇思考，因为玄步云也动了，斗篷展起，刹那间玄步云整个人化成一张漆黑的大网，把一切笼罩、吞噬，无论是叶归舟还是四周的兵器，就是光明也逃不过这张漆黑的大网，四周顿变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叶归舟连脚踏实地的感觉都失去了，仿佛整个人浮在一无所物的黑暗中，空空荡荡，天地间就似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片黑暗，谁在身前？
回首望去，谁在背后？
前进无路，通往何处？
幽闭的世界。
回头亦是绝路。
叶归舟心中升起一股绝望的恐惧，在这个空间，一切的声音、意识都没有意义，因为根本就没有。
让叶归舟想起了明虎神，不知道明虎神在这里会怎么样呢？
一切都没有。
甚至，连自我都没有，自我在这里根本没有意义。
无我，无他。
无他？我呢？
这是明虎神式的孤独，呼唤起心底，人类内心最深处的黑暗，每个人心底的黑暗面都不一样，叶归舟呢？
倏地，红昏的亮光一闪，场景切换，残乱的大屋，火光缭绕，尸横满地、血泊成海，叶归舟心神剧震，无法呼吸，虽然那阵绝望的虚无足以勾起无限的恐惧，但能令叶归舟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眼前熟悉的情景，这个到死那天都不会忘记的情景。
假如世上真的有什么地狱，那么大概也只是这样的吧？
地狱的存在形式有很多种，但真正令叶归舟恐惧的，却只有这种。
炼狱之炎席卷一切，焚尸的焦臭直冲鼻子，高温炙体，浓烟使叶归舟感到呼吸困难。
叶归舟捂住鼻子，然而更令他惊骇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变回了五年前那个弱小的自己。
（五年前的我，可以做什么？）
一双大手从后将他整个儿抱起，这种温暖的感觉十分熟悉，但因为事隔了五年之久，这份亲切感已变得无比陌生。
这双大手的主人是叶归舟的父亲——叶开。
叶开什么都没说，只是匆惶慌张地抱紧叶归舟，不断奔跑，他抱得很紧，几乎让叶归舟幼小的身体喘不过气。
五年前，叶归舟那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当时父亲抱得他好紧，抱得他几乎窒息了，而现在他知道了，他父亲是想最后一次紧抱自己最爱的儿子。
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的叶归舟眼中涌泪，不断挣扎，哭喊着要他父亲放他下来，只是他此刻便是回到了五年前，变回了五年前的他，弱小的他根本无力挣开父亲的臂膀。
叶开朝他苦涩一笑，内中的关怀、抱歉与悔恨还有怨愤百味陈杂，却终究没有开口。
“爸爸！放我下来自己逃！”
叶归舟声嘶力竭地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只是叶开又怎肯舍弃儿子独自逃生啊！
（五年前的我，可以做什么……）
大火封住了所有逃生的去路，怆惶的叶开最后跑回自己的房间，他踢开火燎的大门，将叶归舟塞进了衣橱，眼中涌出复杂的神色，既无奈，又不舍。
叶归舟拼尽力气挣扎，叶开紧紧按住了他幼小的身体，开口说出了六个字：“对不起，永别了……”
对不起……
永别了……
叶归舟完全怔住，父亲再一次说出这六个字，缺堤的泪水涌出眼眶，无法遏止，衣橱的门关上。
（五年前的我，可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门缝内透出亮光，使叶归舟还是能透过些许的门缝看见衣橱外的景象，一身黑衣的恶魔悄没声息地出现，看不清任何表情的铁面具下，一双红艳艳的眼睛仿如死神的锐目，收割生命的镰刀扬起，就连时间、光明、世上的一切都停息了，不愿意目睹这一幕，但叶归舟却全无保留地看见了，更永远不会忘记。
血光一闪，叶开无头的身体沉重地倒地。
恐怖的情景，叶归舟再次像五年前一样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半点的声响，滚滚的热泪不受控制地滑下，叶归舟极痛恨没有力量的自己。
（五年前的我，什么都……做不到……）
再一次目睹了父亲惨死在自己眼前，而叶归舟却仍只是如五年前一样，根本无力反抗。
再一次出现的情景就如命运对他的无情嘲讽，他永远无法改变这个命运，在命运面前，叶归舟永远是失败者。
叶归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连自己怎么走出衣橱，怎么力尽倒地，整串过程都仿如未觉，他模糊的双眼看着燃烧的尸体，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比起他们，只是多了一口气。
五年前，叶归舟凭着一口气，一股求生的意志，努力寻找着活路。
五年后，叶归舟再一次经历同一件事，却连求生的意志都点滴无存。
活下去，到底可以做些什么？他又可以改变什么？
他跟自己说，活下去，是为了复仇，只是，他内心深处非常清楚，自己不过是找一个活着的借口，如果不是这样，自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他一直很佩服明虎神，这个人，能够直面自己的脆弱，虽然明虎神的内心仍是无比脆弱，但这份能够面对自己脆弱一面的勇气却是大多数人都没有的，起码他叶归舟就没有。
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叶归舟也不知道，他也不敢去面对和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他需要一个借口，但他知道，其实自己是很害怕的，不论是玄步云还是斩破天。
他很明白，在面对斩破天时，能够支持他悍然出手的，并不是勇气，而只是一股近似于寻死的意志。
不怕死，并不代表你有勇气。
只是，叶归舟真的不怕死吗？
不是，刚才躲的衣橱里的他，他很清楚，自己是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
即使是现在，叶归舟仍能感觉得到自己灵魂深处对玄步云的颤栗与彷徨。
一双纤手，从后将叶归舟的身体抱起，叶归舟记起了这种感觉。
“哪里走？”
一声喝问如阎罗殿里的阴司斥责，万魂俱泣，众鬼恸哭，火灼的高温也仿似急降至难以想象的冰点，寒光暴闪，若九幽中腾起的一抹勾魂鬼火。
救了叶归舟一命的美女姐姐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薄叶似的短刀挡开了玄步云索命的一刀，那把短刀在叶归舟乍看下似曾相识，但却说什么也想不起来。
情况也容不得叶归舟细想，美女放下了叶归舟便和玄步云战了起来，两人都打得极快，刀锋碰击之声不绝于耳，叶归舟心里十分奇怪，为什么那美女的动作招式都跟玄步云如出一辙？
他没去细想，直觉让叶归舟尽量回避这个问题。
转眼间，胜负便分了出来，美女手中短刀被玄步云一刀击飞，更被追击的玄步云紧逼至墙角，接着玄步云斩出了必杀的一刀。
叶归舟看得很清楚，这一刀后，救了他一命的美女绝对会身首异处。
那仿如九幽深渊底下涌出的寒光令时间都为之凝结，一切的流动都变得无比缓慢。
（我现在能做什么？活着为了什么……他妈的，这他妈的都不重要了！）
“我发过誓要保护这个姐姐，不惜一切！哪怕要我现在就死！”
叶归舟仿佛挣脱了牢笼的猛兽、扯断了锁链的飞鸟，不知哪来的力量从弱小的身体里涌出，如江河急发，势不可当，力量的流动从每一根发丝至每一滴血，都能感觉得到那种激动和澎湃的沸腾；力量的跃动由全身至手臂到手指头，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那股巨大力量的磅礴。
一以贯之，贯之如一！
“战神诀第三阶——攻克篇！”
叶归舟爆发出无比的力量扑向玄步云，口中长喝惊天动地，空间登时撕裂，在眼前化作碎片，一切火光、大屋还原回兵器室，叶归舟也变回了五年后的他，挺戟连舞，威胜千军，踏出的每一步都无比坚定，仿佛世间再无一物可以阻碍他前进。
攻必全克，战必全胜！
“无双最终式——古今无双！”
昔日败在明虎神拳下的一招再度施展，实际上这一招是叶归舟“战神诀”里的最终奥义，那时若不借另一虚拟人格的杀戮之心，他根本就施展不出，而此刻他福至心灵，力量突破飞跃，冲开心理枷锁，这股巨大的力量前所未有，令他终于可以放出这最终极的一式。
银龙旋舞破空，戟划雷霆，擦出火云盖天，霎时间，一室俱是火光燎天的煌煌之势，银龙咆哮，震得整间密室都在剧烈震动，张牙舞爪，噬向了玄步云。
“战神”叶归舟不败不破的终极一式！
疾风迅雷！古今无双！
玄步云扬手打出七枚“离火玄冰镖”，但火云一扫，全部化成灰烬。
玄步云持刀迎击，名震天下的“无形步斩刀”却从未如此刻脆弱，一碰上画戟银龙便被削断。
玄步云闪身疾逃，如雾如幻的“雾夜云影身法”使他遁入黑暗，可是银光一照，不论他如何动作都被逼得无所遁形。
画戟去如流星、势如破竹，穿破了玄步云的胸膛，血洒长空，叶归舟脑海中一阵恍惚，只见铁面具掉在地上，他终于看到了玄步云，不由惊讶得倒抽一口凉气。
一把动人的黑发被画戟带出的劲风吹得后飞，黛眉如画，眼神忧伤，极美的脸庞现在也如当日火场之中，哀怨、无奈，但樱唇上扬的嘴角却是解脱的轻松和快意。
（玄步云……是她？不……这不可能！）
“恭喜主人突破了‘战神诀·攻克篇’！”
叶归舟闻得无双大天戟的心灵传话，愕然回神，惊出一身冷汗的他眼前哪里有什么玄步云？四周环境丝毫无变，他始终维持着画戟入手的状态。
“刚才的都是……”
“是幻觉，不过都是主人心里的景象，不是由无双控制的，主人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叶归舟大力甩头，将刚才见到的景象从脑海中甩出。
“没有……”叶归舟不愿多想。
“什么都没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无双在叶归舟心里传话道：“已经过去很久了。”
叶归舟凝视细听四周，感知全开，黄金城内的战斗似是已经停止，但却多了一种深沉的感觉，这种感觉难以解释。
非常压抑，无比压抑。
而且还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是魔法？是内力？还是精神力？
叶归舟无法判断，所能知道的只是这股能量波动确实非常强大，强大到宏大的地步，宏大得足以把空间撑破，宏大得连稍一感受都似是吞了数千斤猪油，撑得要吐了。
到底是什么人可以释放出这样恐怖的能量波动？
19：50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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