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一壶浊酒喜相逢
“楚教官？”
那一声充满了震惊与不确定的称呼，让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苏倾城和柳如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楚尘也从回忆中回过神，他看着眼前的青年，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青年看出了他的疑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石桌上，然后对着楚尘，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战龙特战队，第七小队队员，林虎，向总教官报到！”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铁血之气。
战龙。
听到这个名字，楚尘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那是他还在军中时，亲手带出来的一支，也是龙国最神秘，最强大的王牌部队。
战龙的每一个队员，都是从百万大军中，经过地狱般的筛选，才最终脱颖而出的兵王之王。
而他，就是战龙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总教官。
“林虎？”楚尘想起来了，是当年那个刺头兵，天赋极高，但性子野，天不怕地不怕，没少被他收拾。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尘问。
“报告教官，我五年前就已经退役了。”林虎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当年您和几位队长出事之后，战龙就解散了。我心灰意冷，就回了家。”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爷爷是林啸天。”
林啸天。
这个名字一出，连一向镇定的苏倾城，都忍不住推了推眼镜。
林啸天，龙国军方硕果仅存的几位元老之一，真正的定海神针般的人物。
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权势滔天。
没想到，这个林虎竟然是林老的亲孙子。
“我爷爷说，他欠你和你那几位哥哥一条命。”林虎看着楚尘，眼神复杂：“当年要不是你们在边境线上，拦住了那伙由神庭支持的恐怖分子，我爷爷乘坐的那架专机，恐怕早就……”
“所以，他让我今天过来送壶酒。”
林虎打开那个古朴的食盒，从里面取出了一瓶没有任何标签的，用最普通的玻璃瓶装着的白酒，和两个粗瓷碗。
“这是我爷爷亲手酿的高粱酒，他说这是当年答应过几位队长的，一直没机会兑现。今天，您回来了，他让我把酒带来，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林虎将两个粗瓷碗倒满，一股辛辣而又醇厚的酒香，瞬间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他端起其中一碗，递给楚尘。
楚尘没有接，他只是看着那碗清冽的酒，沉默了片刻。
“我不喝酒。”林虎愣住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的楚教官，是整个战龙最能喝的人。
千杯不醉，如同喝水。
“教官，您……”
“他们都走了，我喝给谁看？”楚尘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林虎的心上。
林虎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端着那碗酒，手在微微颤抖。
是啊，当年，他们第七小队，连同队长在内，一共九个人。
每次出完任务，都会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吹牛打屁。
队长总说，等以后退役了，就回京城开个小酒馆，大家还像现在这样，天天聚在一起。
可现在，九个人，只剩下了他一个。
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那些曾经一起扛过枪，一起流过血的兄弟，都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冰冷的异国他乡。
“对不起，教官，是我……”林虎的声音，有些哽咽。
“没什么对不起的。”楚尘打断了他，他拿起桌上另一碗酒，走到了堂屋。
他将那碗酒，缓缓地洒在了那几个相框前的地面上。
“酒我替他们喝了。你回去告诉林老，当年的事，只是职责所在，他不用放在心上。”
“还有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楚尘说完，便转身走进了里屋，不再理会他。
林虎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那空空如也的酒碗，和楚尘那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教官不是在怪他，也不是在怪他爷爷。
他只是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牵扯了。
最终，林虎对着里屋的方向，再次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默默地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去。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柳如烟走到苏倾城的身边，轻声说：“这个林家，倒是比我想象的，要重情义一些。”
“林老戎马一生，光明磊落，自然不是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能比的。”
苏倾城看着楚尘的房门，眼神幽幽：“只是，他这一出，怕是已经把楚尘回京的消息，捅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了。”
果不其然。
当天晚上，一个请帖，便送到了四合院的门口。
烫金的封面，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雅集。
落款是：慕容轩。
“慕容轩，慕容家的嫡长孙，京城四少之首，也是年轻一辈里，公认的第一高手。”柳如烟把玩着那张请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这是想干什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雅集在燕山之巅的听雪楼举办，据说只邀请京城最顶级的圈层人物，没有请帖，连山都上不去。”苏倾城补充道：“而且，他没有给我们发请帖，只是让人送来了消息。这意思很明显了。”
这是在告诉楚尘一行人，你们还不够资格。
“那我们是去，还是不去呢？”柳如烟看向楚尘。
所有人都以为，以楚尘那怕麻烦的性子，肯定会直接将这所谓的雅集，当成一个屁给放了。
然而，楚尘只是从柳如烟手中，拿过那张写着地址的便签，看了一眼。
“去。”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正好，晚饭还没吃。”
……
燕山，位于京城西北郊，是历代王公贵族最喜欢的避暑胜地。
而听雪楼，就建在燕山的最高峰之巅。
整座楼，由千年金丝楠木打造，三层飞檐，雕梁画栋，在夜色下，如同仙人楼阁，遗世而独立。
今晚的听雪楼，更是灯火通明，豪车云集。
能来到这里的，无一不是京城真正的顶级权贵。
听雪楼三楼，最大的观景露台上。
慕容轩穿着一身白色的定制款中山装，手中端着一杯罗曼尼康帝，正与几位同样身份不凡的公子哥，谈笑风生。
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眼神深邃，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世家子弟特有的贵气与从容。
“轩少，听说龙城那个姓楚的，今天到京城了？”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青年，笑着问道。
“嗯，就住在后海那座破院子里。”慕容轩抿了一口红酒，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靠着女人，才勉强在龙城那种小地方，扑腾出几朵水花的泥腿子而已，也敢来京城撒野？”
“哈哈，轩少说的是。他以为京城还是龙城那种小池塘吗？这里的水，可深着呢。”
“听说他还挺狂，连赵家的枯荣大师和西北的欧阳战，都栽在了他手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假的吧。”慕容轩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枯荣和欧阳战，不过是两个刚刚摸到神话门槛的伪境而已。真正的武道神话，岂是那么容易死的？多半是赵家和欧阳家自己内斗，找了个替罪羊罢了。”
他这番话充满了自信。
作为慕容家的继承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真正的千年门阀其底蕴是何等恐怖。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下人匆匆跑了上来，在慕容轩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容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各位，好戏来了。”
他放下酒杯，走到露台边，看着山下的方向。
“那个姓楚的，竟然真的敢来。”
“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他家后花园吗？想来就来？”
“走，我们下去会会他。也让他知道知道，京城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慕容轩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楼下走去。
而此时，在听雪楼的山脚下。
楚尘一行人，被两个身穿黑色劲装，气息彪悍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听雪楼今晚有雅集，闲人免进。”守卫的语气，冰冷而又傲慢。
楚尘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山顶那座灯火辉煌的楼阁。
然后，他牵着林晚秋和秦雅，直接迈步，朝着山上走去。
“站住，你聋了吗？”
两个守卫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拦。
然而，他们的手，还没碰到楚尘的衣角。
一股无形的，却又重如山岳般的气墙，便将他们狠狠地弹飞了出去。
两人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楚尘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他就那么带着四个女人，在无数监控探头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通往听雪楼的青石板路。
仿佛是在自家的庭院里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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