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一炷香

楚雨晴却赶紧摇摇头，颇有些无辜道：“我不知道啊，我又没有修炼绝情道。”而后她又小声道：“你……你别生气嘛，我只是想和你叙叙旧而已。”

千利紫月怔了一下，暗道就算你我样貌一致，可素未交集，又何来叙旧一说。

见千利紫月目中闪过迟疑，楚雨晴再一次小声道，“这千年来，你喜好的变化，还真是大呢。”说着指了指千利紫月那身衣服。

顺着楚雨晴的目光，千利紫月也看向自己的衣服，可左看右看，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处。

楚雨晴看她这般紧皱着眉头，似要在衣服中找出什么来的模样，忍不住又是掩嘴一笑，她笑道：“不是啦，我不是说你的衣服有什么不同，是颜色啦。

你以前，可从来都不会喜欢黑色呢。”

千利紫月一怔，不明白这楚雨晴又在卖什么关子。

“噢……不对不对，”楚雨晴说到一半却又连连摇头道，“应该是，除了白色，你对其他所有的颜色，都不喜欢。

因为你曾经说过，绝即是至极，除了白的其他颜色，即便是黑，也会让人的心境有所变化，不利于修炼。不如以代表天地本源的白，来让自己的内心变得空灵。

所以我说，你的喜好的变化，真的很大啊。”

“可就算我喜欢黑色，又能怎样，你又能得出什么结果？还有，你又为何那般确定我曾说过此言。”可千里紫月一字还未出口，却被楚雨晴接下来毫无迟疑的打断了。

楚雨晴深深望着她，眼潭再不复以往的平静，她缓缓道：“告诉我，你并不是她，对吗？”

千利紫月霍然抬头，半晌，她才缓缓答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气氛，似又随着这一句带有挑衅意味的话语，而变得紧张起来。

“我……其实并无恶意，反正现在无论你还是我，都不是她了。”可她犹如没发觉气氛的微妙变化，兀自笑着说道，而说到此处，楚雨晴眼眸又起了几分笑意，“说起来，我们竟然都达到了我们该做的，这真的很有意思。”

千利紫月默然。

半晌，楚雨晴突然问道：“你既然来了，难道不想看看他么？”见她表情微动，略有迟疑，楚雨晴又道，“放心，就算现在我和他在一起，但要在他心中取代你的位置，恐怕……还要很长时间呢。”

“是么。”千里紫月心里一笑，但想到若这般做或许产生的后果，她又是一叹，心道，“可……那又能如何呢。”她缓缓摇头。

“你是在担心这个吧。”楚雨晴向上指了指，笑道，“没事啦，在方圆十丈之内，我早已布下阵法，此时就算是那老头，一时半会也不会发现什么的。

不过，阵法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你……”

说着，楚雨晴右手轻拂，荧光点点而出，张宇便在这面前的空地上渐渐幻化出来。不过此时的他双目紧闭，看去尚未醒来。

与此同时，一柱灵香也随之幻化而出，香头之上，点点灵力飘散虚空之中。

千利紫月看着张宇的脸庞，那自双子钟楼一别后，再未相见的脸庞，棱角分明，明显比之前成熟了太多太多。她轻轻伸手，试着轻轻抚摸他的脸，可到半空时，却又不禁停住了。

楚雨晴看向千利紫月那波澜起伏的眼睛，微微一笑，见她这般犹疑，也没有多言，轻轻后退几步，身形，就此隐去了。

可这些，千利紫月没有看到，此刻她眼睛的全部，脑海的所有，都被眼前这个静静沉睡的人儿，占据了。

“曾经说过，或许这一世，若你能保全性命，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现在想来，还真是天命使然。”千里紫月轻轻喃喃着，也不知是说给沉睡的张宇听，还是自己听，“但我不能唤醒你，即使现在，我已有这个资格。我只想静静的看着你，就这么看着你，就足够了。”

说着，千利紫月走向张宇身旁，然后轻轻仰身躺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就在这静谧的夜空中，轻轻的躺着，如此的寂静，如此的沉默……只是，不经意间，千利紫月玉手早已将他的手轻轻握住，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她轻轻的笑了。

算来，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这般的安逸了，冥冥中一直在心中紧绷的弦，也在此时悄然的松开了一些。

随后，她闭上了双目，静静感受着，默默体会着……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灵香散尽的刹那，千利紫月终于，轻轻松开了手，起身，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张宇后，便轻轻后退一步，身形渐渐融入虚空之中，渐渐的，离去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王君若。

直到千利紫月的身体完全散去，张宇，还是没有醒来。

“你终究，还是不忍，或者，还是信不过我。”在她离去的刹那，楚雨晴的身形渐然的显露，她望着天边远处，轻轻叹息。

那里，一道光芒闪过，随后渺无声息。

……

张宇醒来后，已是早上了。

一觉醒来，他望着这已毁的不成样子的街道，才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不是梦。

但他望着一睁眼就微笑望着他的楚雨晴，也不禁一笑，不管昨夜发生了什么，索性，她还在。

索性，他们活了下来。

张宇又问了问昨夜的结果如何，但楚雨晴却笑着答道昨夜她也和他一起昏了过去，至于谁赢谁输，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但见张宇一怔，楚雨晴又急忙道但既然我们都没有死，那就说明，那个黑衣人赢了啊，你又何必担心呢。

张宇思索许久，问道：“雨晴，你有没有觉得，昨晚那个黑衣人，像……像一个我们认识的人？”

“你是说，王嫣啊？”

张宇连忙点头。

“不知道，或许吧。”楚雨晴想了想，回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人一定是天门的人。而且，是来杀王君若的。”

“那王君若死了吗？”

“或许吧，不过王君若现在不在这里，或许被那人带走了吧。”

张宇道，“是么。真想不到，这个一直都想着杀我的女人，会落到这个下场。”

楚雨晴道，“如今她还不仅仅针对你，就连自小长大的王家，她都敢毁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但愿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吧。”

但她随后又笑道，“不过现在，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了，反正她已被带走，以后之事谁又知晓。阿宇，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回中心城吧。”

张宇重重点头，如今他们最要紧的，是回到中心城，而后报告东兴市被毁一事，和准备以后的事。

……

半日之后，他们便来到了北川市的尽头。而随后，他们一日接一日，昼夜不停的赶路，渴了饿了就去找些山间野果吃，并且随着时间流逝，他们赶路的速度也是愈发快速，原因不仅是东兴市之事，还有在行路的途中，楚雨晴不止在一个湿润的地方发现了大量的脚步，看到这些明显是前几日才留下的脚步，楚雨晴心中莫名一紧，因而行路的速度也是快了许多。

而就这般，在这不顾疲劳的奔波赶路之下，短短十天，张宇二人便已站在了能眺望中心城的地方了。

见到中心城已近在眼前，多天来努力总算达到，楚雨晴不禁喜于言表，连连摆手笑道，“阿宇阿宇，我们就要到啦！”

听此，张宇拖着疲累的身子，随着她的手指指向看去，见到远处的确有一个堡垒城池，他的身子不禁一震，疲累也不知怎么消散了些。

但他看着此时仍是精神饱满的楚雨晴，面容浮现古怪神色，只连连叹道自己或许是老了，连女生都比不过了。

但楚雨晴像是没发现张宇的小表情，只是兀自望着远处中心城，但见城中黑烟阵阵，她不禁一惊，联想到这几日发现的大量脚印，心道中心城许是出了大事情，当即又紧紧握住张宇的手，道，“阿宇，我们快些走吧。”

张宇见她表情颇为凝重，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当即也不拖沓，连忙点头，便随着楚雨晴一道往中心城奔去。

而在临近中心城的途中，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张宇二人往四处一看，竟有不知何来的数道大小不一的坑洞，毫无规律的布在四处，且越是靠近中心城，这些坑洞越是密集，而之前所见的黑烟，也是由这里的某些坑洞散发出来的。

而直到到达中心城门口百米之内时，土地才如之前般平坦。

“幸好，中心城没有损坏。”此时，张宇站在城墙大门前的护城河处，抬头望着这由青石筑成的高大城墙，说道。

依他看来，这城墙的厚度，不说坚固至极，但与王家基地的城墙相比，想必也是相差不多。

但楚雨晴却是不知为何，一直都沉默着，早在踏进这坑洞遍地的土地时，她便察觉到，这片空间竟掺杂着金木水火土等数种元素，极是混乱，而依这遍地的大坑来看，定是炮弹炸裂所成。

“难道……”这时，她猛然想到了什么，可细细想来，却又感到难以置信。

“雨晴……！”

突然看到旁边有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楚雨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什么？”

“你看，城墙上有人在问我们呢。”

顺着张宇所指，楚雨晴往上望去，果然在他们头顶的城墙上头，有一个身着墨绿色军装，背负枪支的年轻战士，正朝他们吼道，“何人来此，报上姓名！”

楚雨晴一怔，目中闪过怒火，怎么在这中心城还有人不认得她么，但碍于张宇在旁，也不好发作，只好大声道，“我是中心城部队副司令楚雨晴，旁边这位是国主护卫团的随身侍卫，请你把城门打开！”

但那守卫却似是呆楞了一下，又看了看城门下这两人，半晌，才大声回道，“但据我所知，副司令现在就在城中，于国主身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身份？”

楚雨晴一呆，早先她与楚韩叔叔来东兴市，是在夜间而行的，除了父亲以外，无人知晓，可以说是机密任务，怎么她把这茬忘了。

但她心里立马又燃起了怒火，就算她离开没有通知军队，但也不至于回来时没人认得她吧，于是她便又大声道，“难道我出去一次还要你们都知道不成？你算来在这里看守多年了，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却见先前那守卫竟是把身子收了回去，一时间，在这转眼看来毫无人影的城墙上，竟再无一人回答她的话了。

“气死我了！”楚雨晴狠狠一跺脚，气道，但她随即又伤心道，“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啊。那些守卫看到我回来，应该马上开门才对啊。”

张宇见她有低低啜泣，看样子此事对她打击不小，于是连忙拍拍她肩膀，安慰道，“雨晴，这些不要放在心上，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去通报长官了。

中心城的通行现在如此严格，或许并非没有原因。我们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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