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再遇杜梅
王富盛检查裙子，发现侧缝处的线迹全部崩开。
他二话不说退了钱，还多给了五块作为补偿。
回到工厂，王富盛把所有工人召集起来。“同志们，我们的衣服质量出了问题。这不是小事，关系到工厂的生死存亡！”
工人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李秀兰红着眼睛说：“王厂长，是我没缝好……”
王富盛叹了口气，“既然没做好，就要罚，做好也会奖赏，没做好是其一，还有更重要的就是检查！”
那天晚上，王富盛独自留在工厂，一件件检查堆在角落的存货。
大多数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根本达不到销售标准。
他颓然坐在地上，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疲惫的脸上。
“难道真的要失败了吗？”他喃喃自语。
“王厂长？”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李秀兰，手里还拿着饭盒，“我看您没去食堂……”
王富盛勉强笑了笑：“谢谢，我不饿。”
李秀兰走进来，蹲在他旁边：“厂长，您别灰心，我们虽然笨，但愿意学，您从国外回来，见过世面，教教我们，一定能行。”
王富盛看着她诚恳的眼神，心中一动：“你为什么要来服装厂工作？”
李秀兰低下头，“我爹病了，家里需要钱。之前在裁缝铺当学徒，师傅嫌我笨，不要我了……”
王富盛突然意识到，对这些工人来说，这不仅是一份工作，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通知所有人，明天早上提前一小时来，我教你们缝纫技巧。”
“真的？”李秀兰眼睛一亮，“我一定好好学！”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秀兰等一众女工就等在了工厂门口。
王富盛从最基础的针法开始教起，耐心地纠正每一个动作。
一周后，质量有了明显改善。
王富盛决定重新生产那款连衣裙，这次只做了十件，但每一件都经过严格检查。
周末，王富盛不再摆摊，这次，王富盛在百货公司旁挂了一块牌子：“七天包退换。”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在摊位前驻足良久，最后买了一件衬衫。
三天后，他不仅没有退货，还带了两个朋友来买。
“同志，你这衬衫穿着舒服，样子也新颖。”男子笑着说，
安中市服装厂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王富盛站在厂房中央，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耳边是缝纫机规律的哒哒声。
三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混乱，现在至少有了点正规工厂的样子。
“厂长，这批连衣裙已经打包好了。”李秀兰抱着一个纸箱走过来，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自从那次质量危机后，这个曾经怯生生的女孩像是变了个人，不仅技术突飞猛进，还主动承担起了小组长的责任。
王富盛接过箱子检查了一下。十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整齐地叠放着，每一件的领口都别着写有‘旬阳服装厂’的小标签，
这是他的主意，周志强笑他‘学搞品牌’，但他坚持这么做。
“不错，做工比上次又精细了些。”王富盛满意地点点头，“明天我要去趟海城，厂里的事你们多费心。”
“海城？”李秀兰睁大眼睛，“那么远！”
“远吗？”王富盛笑了笑，在自己看来，海城已经算非常近的了，至少对于自己这几年的行程来看。
第二天清晨，王富盛登上了开往海城的绿皮火车。
一天一夜的颠簸后，当列车驶入海城站时，窗外的景象让他略感意外。
站台上，衣着鲜艳的人群川流不息。
年轻女子穿着紧身牛仔裤和花衬衫，烫着大波浪，
男人们也不再是清一色的中山装，有的穿着西装，有的甚至穿着T恤。
远处的高楼上，巨大的广告牌闪烁着‘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
自己知道在贸易改革以后，海城的发展的确会突飞猛进，但这是不是太快了！
走出车站，王富盛深吸一口气。
海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陌生的活力，连自行车的铃声似乎都比安中市的要响亮些。
他在国营招待所安顿下来，第二天一早便直奔海城最大的百货公司东风百货。
东风百货的气派让王富盛暗自咋舌。
四层高的大楼，明亮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商品，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同志，请问采购部怎么走？”王富盛向门口的保安询问。
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介绍信吗？”
王富盛一愣：“有证件。”
自己的身份，怎么说也不用介绍信了吧。
“没有单位介绍信，不能见采购部。”保安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
不过当他看见了王富盛的证件后，态度缓和了些：“领导，现在管得严，就算你是领导，私人企业不好进啊，要不我去找一下我们老板？”
“算了。”王富盛知道如果找了老板，这价格的事情可就不好谈了。
中午，他随便找了家面馆解决午饭。
“同志，打听个事。”王富盛一边吃面一边问，“海城哪里能接洽服装生意？”
老板擦着手走过来：“您做服装的？”
“嗯，想找销路。”
老板压低声音：“现在百货公司门槛高，不如去服装市场看看，城南新开了个自由市场，不少个体户在那里拿货。”
吃完饭，王富盛按照老板的指点来到城南。
这里果然热闹非凡，几百个摊位排开，叫卖声此起彼伏。
他刚走到服装区，就被一个摊位吸引住了，挂着的几件连衣裙款式新颖，但做工粗糙，线头都没处理干净。
“老板，这裙子怎么卖？”王富盛拿起一件问道。
摊主是个精瘦的年轻人：“十块，最新款！”
王富盛暗自摇头。这种质量在安中市顶多卖八块。
况且自己服装厂的第一批服装都是卖五块，后来才慢慢涨到了十块。
他正想离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富盛？真的是你？”
他转身，看到一个烫着时髦卷发、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正惊讶地望着他。
那明艳的笑容，眼角熟悉的泪痣！
“杜梅？”王富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哪，多少年没见了！”杜梅快步走过来，“你怎么会在海城？”
起码四年了。
“我来做生意。”王富盛有些局促地指了指手提箱，“开了个小服装厂。”
“啊？不对啊，以你的身份不是随便洽谈吗？”杜梅不解。
王富盛尴尬的笑道：“我并没有完全说出我的身份，主要是那些身份比较特殊，再加上东粮集团那边还在发展，我就只能先偷偷摸摸的……”
杜梅眼睛一亮“巧了不是！走走走，到我店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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