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一起过大年

王富盛握紧木棍，盯着他的眼睛：“自首吧，你跑不掉的。”

僵持间，远处传来警笛声。

赵德彪彻底慌了，倒退几步掉进河里。

等警察和护村队把他捞上来时，这家伙呛得直翻白眼，手里的匕首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盛哥，你没事吧？”看着王富盛脸上的淤青和擦伤。

王富盛摆摆手，笑着说：“皮外伤，不碍事！走，回家喝顿庆功酒去！”

当晚，村里的大食堂又热闹起来。

大伙围着王富盛，听他讲智斗歹徒的经过，不时发出惊叹声。

张大爷抹着眼泪说：“富盛啊，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可咋办？”

王富盛端起米酒碗：“放心！我命硬着呢！只要有大伙在，十个赵德彪也不是对手！”

赵德彪被抓后，王富盛心里还是不踏实。

绑匪能摸进村，多亏了村口的老黄狗半夜狂吠，不然还真要出大事。

他蹲在代销店门口，盯着墙上的***画像，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敲着石台阶，得想个土法子，让全村人都变成  “千里眼顺风耳”。

“富盛啊，别愁眉苦脸的！”

张大伯拄着枣木拐杖晃过来，裤脚还沾着新收的棉桃，“咱村有联防队、有老黄狗，还怕那几个毛贼？”

王富盛抬头笑了笑：“大伯，咱得把防备做得比筛子眼还密。我打算让每家每户轮班守夜，再弄个‘土电报’，一有动静敲锣打鼓全村呼应。”

“啥叫‘土电报’？”  张大伯眨巴着眼睛。

“就是在村口、仓库、晒谷场各安个铜铃铛，”

王富盛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发现可疑人，拉动绳子敲铃铛，不同次数代表不同方向，比手电筒晃悠清楚多了！”

第二天晌午，晒谷场摆开了  “护村队成立大会”。

二十多个汉子扛着锄头、镰刀，还有人拎着赶猪的竹鞭，李婶抱着个笸箩凑过来：“富盛，俺们妇女也不能闲着，晚上给你们烙饼送水，要是遇着坏人，笸箩扣他脑袋上！”

大伙哄笑起来，二柱子举着个破铁锹蹦跶：“盛哥，我要是看见坏人，就喊‘抓贼啦’，全村人拎着粪叉子就冲出来，准保把他吓得尿裤子！”

王富盛强忍着笑，给每人发了个铁皮哨子：“先说好，别没事乱吹，上次张大爷家的猪跑了，你吹得全村人举着锄头往玉米地跑，差点把猪吓死。”

护村队训练第一天就闹了笑话。

周磊扮成  “可疑分子”摸进村，躲在草垛后面学猫叫，结果李婶家的老猫  “嗷”  一嗓子蹿出来，挠得他抱头鼠窜。

张大伯听见动静，抄起锄头就往草垛跑，差点劈了周磊的草帽：“小兔崽子，装猫装得挺像！”

晚上轮到二柱子守夜，他抱着铁皮哨子蹲在村口，盯着远处的麦田发呆。

突然听见  “簌簌”  响，吓得他  “嘟嘟”  猛吹哨子，全村人举着煤油灯跑出来，才发现是只偷玉米的老母鸡。李婶追着二柱子打：“你个混小子，把俺家芦花鸡吓得三天没下蛋！”

消停没两天，县供销社的卡车进村送盐，开车的司机穿了双新胶鞋，鞋底花纹和绑匪留下的印子有点像。

张大伯拄着拐杖拦在车头前，眯着眼瞧：“同志，你这鞋在哪买的？”  司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镇上百货店啊，咋啦？”

王富盛赶紧打圆场：“大伯，别吓着人，人家是正经送货的。”

转头对司机说：“师傅见谅，村里刚遭过贼，大伙神经绷得紧。”

司机哈哈大笑：“理解理解，我要是遇见这事，也得把全村狗都编成巡逻队！”

这天夜里，轮到王富盛自己守夜。

他披着旧军大衣，揣着个手电筒在晒谷场转悠，突然听见仓库顶  “哗啦”  一声。

抬头一看，二柱子正骑在瓦沿上，手里攥着个麻袋：“盛哥，我看星星呢，顺便帮你盯着仓库！”

“你再瞎转悠，瓦片都让你踩漏了！”  王富盛又好气又好笑，

“下来帮我给老黄狗搭个窝，明儿天冷，别让它冻着。”

护村队的土办法渐渐成了气候，村口的铜铃铛一响，立马有三五个汉子举着灯笼冲出来，吓得路过的狐狸都绕着村子走。

隔壁村的村主任来串门，瞅见晒谷场堆着的  “武器”  锄头、镰刀、赶牛鞭，还有李婶贡献的半筐烂土豆（说砸起人来比石头疼），

笑得直拍大腿：“你们这哪是护村队，分明是‘农具团’！”

王富盛倒也不恼：“土法子管用就行。昨儿个供销社老王说，现在走夜路都绕着咱村，怕被当成贼挨揍。”

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着，转眼到了腊月。

村里杀年猪，王富盛特意让屠夫给老黄狗留了根骨头，二柱子非要给狗脖子系个红布条，说是  “护村英雄”  的标志。

张大伯端着碗杀猪菜凑过来，瞅着王富盛磨得发亮的中山装：“富盛啊，你现在可是大老板，咋还穿得跟咱庄稼汉似的？”

王富盛夹了块五花肉塞进嘴里：“大伯，我脱了这身衣裳，不还是跟您一样，裤脚沾泥、手上磨茧？再说了，我要是穿得跟个干部似的，您老还敢拿笸箩砸我脑袋不？”

大伙哄笑起来，李婶的笸箩正好敲在二柱子手上：“就你话多，赶紧吃菜！”

火光映着每个人的笑脸，老黄狗趴在墙角啃骨头，远处的铜铃铛在寒风里轻轻摇晃，这日子，比啥都踏实。

1974  年腊月廿三，上岗村的晒谷场飘起了今冬第一场雪。

王富盛带着护村队给每家每户贴春联，上联  “锄头镰刀保平安”，下联  “鸡犬相闻护家园”，横批  “土法上马”。

张大伯摸着春联上的墨迹直点头：“好，比供销社卖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强，咱庄稼人就认这个理！”

王富盛站在新修的粮仓前，看着社员们往囤子里码金灿灿的玉米，棉鞋踩得积雪咯吱响，标语被雪衬得格外红，

旁边贴着他二姐王佑娣从县城捎来的年画，胖娃娃抱着鲤鱼，怀里还揣着个  ‘丰’字。

“富盛！回家吃饭啦！”  母亲王凤莲的嗓门隔着半里地都能听见，惊飞了檐角啄雪的麻雀。

想起早上大姐王招娣带着三个外甥女进村，包袱里的奶糖在红纸里窸窣响，

孩子们追着他喊舅舅，把雪团塞进他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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