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考取职位证

安平负责运送泥浆，他把小木桶系在竹竿两头，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穿梭。

泥浆溅在裤腿上，他也不在意，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和泥，砌墙，盖大房……”

有次走得太急，差点摔个跟头，还是王富盛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爹，咱们为啥不直接请人来修？”

吉祥抹了把脸上的灰问道。

王富盛往砖缝里抹泥浆的动作顿了顿：“这墙啊，就像咱们这个家，自己动手修，住着才踏实。”

他指了指墙上歪斜的砖块，“你看这些，歪歪扭扭的，但每一块都带着咱们的力气，比啥都结实。”

说话间，隔壁的铁柱听到动静跑了过来。

他二话不说，抄起铁锹就开始铲土：“王伯伯，我来帮忙！我爹说了，当年盖你们家房子，他也出过力！”

孩子们一听更来劲了，安康在旁边当起了监工，时不时喊一嗓子，

“这边的缝大了！”

“泥浆再稠点！”

中午时分，断墙已经修到齐腰高。

蒋小红和胡雪云端出刚蒸好的馒头，还有一大盆白菜炖豆腐。

王富盛摘下草帽当扇子，招呼大家：“歇口气，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安康坐在小板凳上，咬着馒头直乐：“今天比过年还热闹！”

饭后接着干，孩子们的手上都磨出了水泡，却没人喊累。

王凤莲坐在屋檐下，一针一线地缝补着孩子们弄脏的衣裳，嘴里还念叨着：“当年富盛他爹走后，我也是带着他这样修修补补……”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在空气里，却像颗种子，种在了孩子们心里。

夕阳西下时，断墙终于补好了。

虽然墙面高低不平，砖块颜色也深浅不一，但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却显得格外温暖。

王富盛站在墙前，看着孩子们沾满泥土的笑脸，眼眶有些发热。

他抱起安康，指着修好的墙说：“记住了，这墙是咱们全家一起修的，以后不管遇到啥困难，都要像今天这样，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吉祥摸了摸墙上粗糙的砖面，突然说：“爹，等我以后盖房子，也要让全家人都来帮忙！”

如意在一旁接话：“我还要在墙上画满画，让它变成最漂亮的墙！”  安平和安康拍着手欢呼，

早春的风还带着凉意，王富盛坐在罐头厂办公室里，反复摩挲着刚收到的文件。

文件上“推行职工岗位考核，实行持证上岗”几个大字刺得他眼睛发烫。

他猛地站起身，把搪瓷缸重重往桌上一放，震得满桌图纸  “哗啦”作响：“这是要逼着咱们往前跑啊！”

第二天一早，厂里的大喇叭就  “吱啦吱啦”  响起来：“全体职工注意！八点半到礼堂开会，一个都不许少！”

铁柱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王老板又要搞啥大动作？”

二牛踢了踢他的鞋帮子：“管他呢，说不定又发福利！”

礼堂里挤满了人，缝纫机的“哒哒”声、罐头封盖的  “砰砰”  声都停了。

王富盛站在台上，扬了扬手里的文件：“都听好了！以后干活得持证上岗，没证的，连车间门都进不去！”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李婶扯着嗓子喊：“王老板，咱大字不识几个，咋考证？”

老张也跟着起哄：“就是！我这双手只会拧螺丝，拿笔比扛麻袋还费劲！”

王富盛早料到这反应，他拍了拍身后的黑板：“我都安排好了！从明天起，厂里办夜校！白天干活，晚上学习，课本、老师都不用你们操心！”

说着指了指台下的吉祥和如意：“还有学校的老师们，都会来当老师！”

散会后，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往车间走，议论声不断。

铁柱挠着头问二牛：“你说这证真有那么重要？”

二牛撇了撇嘴：“王老板的话，八成错不了。当年他说要种新品种橘子做罐头，咱不也跟着干出名堂了？”

当晚，车间二楼的夜校亮如白昼。

吉祥站在旁边，看着黑板上写着歪歪扭扭的  “安全生产条例”。

新上任的老师清了清嗓子，学着模样：“大家看，这第一条，进入车间必须穿工作服……”

底下的李婶举着手打断他：“娃娃，这俩字咋读？婶子不认识。”

哄笑声中，如意赶紧跑过去，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小人举着牌子，逗得众人直乐。

王富盛坐在后排，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里五味杂陈。

角落里，老张戴着老花镜，手指点着课本，嘴唇不停翕动，一笔一划地抄笔记。

铁柱把笔记本垫在膝盖上，皱着眉头默写“质量合格”四个字，橡皮擦碎屑落了一地。

他悄悄抹了把脸，对身旁的蒋小红说：“只要大伙肯学，再难的坎都能迈过去。”

可困难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一周后的模拟考试，全厂平均分不到四十分。

王富盛看着成绩单，气得把帽子都摘了：“这不行！得想个法子！”

胡雪云提议：“要不搞个竞赛？考得好的，发罐头当奖励！”

说干就干。

厂里贴出大红榜，前三名不仅能抱走整箱罐头，还能在车间  “光荣榜”上留名。

这下工人们的劲头上来了，午休时间，食堂里到处是背书的声音，

下班路上，几个女工凑在一起，你问我答地复习要点。

二牛甚至把知识点写成纸条，贴在床头、灶台，连茅厕门板上都不放过。

考试那天，车间变考场，缝纫机盖上铺着试卷，罐头传送带成了临时课桌。

王富盛亲自监考，看着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工人们，此刻咬着笔头、眉头紧锁的模样，又想笑又心疼。

当他发现老张偷偷把写满答案的纸条藏在袖口时，没有当场揭穿，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成绩公布那天，礼堂被挤得水泄不通。

铁柱以  89  分的成绩拿下第一，抱着奖品罐头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这辈子，头一回考这么好！”

老张红着脸找到王富盛：“老板，我……  我不该作弊。”

王富盛却塞给他一本新笔记本：“知道错就好，下次凭真本事，我看好你！”

几个月后，考证的日子到了。

王富盛包了五辆大客车，把全厂职工送到县城考场。

临走前，他站在车前大喊：“别怕！咱们在厂里练了这么久，就当是又一次模拟考！”

车窗外，孩子们举着自制的加油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叔叔阿姨加油”。

放榜那天，整个上岗村都沸腾了。

罐头厂全员通过考核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到了邻村、镇上。

王富盛站在新挂起的  先进单位”牌匾下，看着工人们胸前崭新的岗位证，

吉祥扯了扯他的衣角：“爹，你看铁柱哥，现在读文件比我还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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