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可能是旧识
“栀姐,我、我看见他们了!蜂巢驻点的黄发男和胡子男,他们还活着……但好像不记得我了!”
他语速飞快,难以置信道,“栀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阈限里的死亡,难道是假的?可他们明明……”
彭玉栀抬手将烟凑到唇边,吸了一口:“在阈限里,死亡从来不是终点,一切都有可能。你怎么确定,阈限里的‘高空’,就是真的高空?你又怎么确定,阈限里的‘死亡’就真的死亡?”
“可这太颠覆了……”姜新攥紧紧拳头追问,“万相阈限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怎么会被卷入其中?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万相阈限就像个筛子,专挑有‘牵挂’的人。被召唤的人,大多都有没完成的执念。你为母亲的病奔波,这是你的执念。黄发男他们贪财逐利,这是他们的执念。”
彭玉栀将烟蒂按在旁边的墙壁上,碾灭火星,“就像庄周梦蝶……你怎么确定现在站在这里的我们是‘醒着’,而不是在另一场梦里?说不定这个酒吧、这些人都只是某个规则构建的幻境。”
“这太荒唐了……可那些疼痛和牵挂都是真实的……”姜新还想追问,一个沉稳的男声突然从后巷入口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的讨论……”
姜新和彭玉栀同时转头。
昏黄路灯下,沈焰穿着件深灰色风衣,身形挺拔地站在巷口。
“沈哥?”
姜新满脸意外,快步走上前,“你怎么来新城了?”
沈焰拍了拍姜新的肩膀,目光却落在彭玉栀身上:“我来找彭小姐的。倒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找栀姐?”姜新说着转头看向彭玉栀。
彭玉栀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办公室谈。”她侧头瞥了姜新一眼,“你也来。”
三人穿过喧闹的酒吧时,不少客人下意识地往沈焰身上瞟。
他身上的冷硬气场与酒吧的暧昧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二楼办公室里,彭玉栀给沈焰倒了杯威士忌,又给姜新递了瓶矿泉水,自己则重新点了支烟。
沈焰接过威士忌,仰头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驱散眼底的沉郁,放下酒杯时,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我来找你,只为问一个问题。”
彭玉栀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烟圈缓缓飘向天花板:“说说看。什么问题,值得你特意跑一趟新城?”
“我自己是谁?”
短短五个字,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
姜新手里的矿泉水瓶“咚”地撞在膝盖上,他瞪大眼睛看向沈焰,满脸难以置信:“沈、沈哥,你……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你就是沈焰啊!”
沈焰没理会他的惊讶,静静地等着彭玉栀。
而彭玉栀只是弹了弹烟灰,神色平静得好像早知道他会这么问:“你觉得你是谁?”
沈焰站起身,走到彭玉栀的办公桌前,左手按住桌面,右手伸进上衣内侧口袋。
“啪——”
一张塑封照片被拍在桌面上。
姜新好奇地凑上前,脑袋几乎要贴到桌面上。
照片背景是栋独栋别墅的雕花铁门,爬满深绿蔷薇藤。
九个人站成一排,穿的都是同款戗驳领西装,只是颜色各异。
姜新的目光最先被最右侧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吸引。
是老九!
照片里的他肩线挺拔,头发浓密,嘴角更是噙着几分少年气的笑。
他下意识地把目光往中间挪,呼吸突然顿住。
C位穿白西装的男人,身姿挺拔,侧脸的轮廓,甚至连微微抿起的嘴角弧度,都和眼前的沈焰一模一样!
只是照片里的男人嘴角噙着淡笑,眼神里没有沈焰惯有的沉郁,多了几分从容与掌控感。
视线再偏半寸,姜新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
白西装男人的左臂被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女人挽着。
女人长发披肩,样貌清秀,抬手搭在男人臂弯上的动作自然又亲昵。
可当姜新看清女人容貌时,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因为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彭玉栀!
照片里的彭玉栀笑得很开心,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鲜活的光彩。
姜新猛地抬头,看看照片又看看眼前的两人,手指着照片上的白西装男人和红西装女人,声音都有些发颤:“沈、沈哥……栀姐……这、这照片里的人……”
他话没说完,却已经表露出了所有疑问。
“这张照片,是我在阈限找到的。”沈焰再次开口,指尖点了点照片角落模糊的印记,“你看这里的日期,标注着二十三年前。”
“二、二十三年前?”姜新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这不可能!”
“沈哥,栀姐,你们看。照片里的你们,看着撑死三十岁吧?可二十三年前……”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按时间推算,二十三年前的沈焰和彭玉栀,恐怕都还没成年,更别拍出这样的照片。
“我觉得这照片一定是假的!”姜新说着,伸手小心翼翼地捏住照片边缘,凑近灯光端详。
照片的纸质泛黄,触感粗糙,绝非现代技术仿造的新纸。
画面的光影过渡自然,人物的发丝和西装纹理清晰,没有任何修图或合成的痕迹,连彭玉栀耳后那颗极淡的小痣都清晰可见。
他翻来覆去地检查,越查越觉得心惊:“不对,这好像不是假的……纸质、光影,还有这些细节,都像是真的放了二十多年的老照片。”
沈焰没过多在意姜新的举动,目光始终注视着彭玉栀,似乎在等对方的答案。
彭玉栀缓缓吐出烟圈,指间香烟的烟灰恰好积了长长一截。
沈焰下意识地伸手,将桌角的玻璃烟灰缸往前递了半寸。
就在彭玉栀垂眸去接的瞬间,沈焰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尖不受控地颤抖了一下。
烟灰缸“咚”地轻撞在桌面,一段模糊的记忆片段突然冲破混沌,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不是酒吧的办公室,是间逼仄的小房间。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亮半张脸,他正对着键盘飞快敲击代码。
手边的烟灰缸已经堆满烟蒂,一支点燃的烟夹在指间,烟灰已经积了长长一截。
这时,旁边突然伸来一只手,把干净的烟灰缸推到他手边。
“别抽了,代码敲错三行都没发现。”女人的声音带着点嗔怪,却很轻,“烟抽多了伤肺,你还要熬三个通宵改程序。”
“沈哥?沈哥你怎么了?”
姜新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沈焰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指节已经攥得发白,视线重新落回彭玉栀脸上时,多了几分灼人的探究:“刚刚那个动作……我们以前是不是做过?”
彭玉栀夹烟的手顿了顿,烟圈歪歪扭扭地飘散开。
她没直接回答,只是把烟灰磕进烟灰缸:“阈限里的物品和记忆,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规则制造的幻觉,也可能是……别人的记忆。”
“但那感觉太真实了。”沈焰往前逼近一步,桌上的照片被带得微微晃动。
“我再说一遍,不认识。”彭玉栀垂着眼,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今天就到这,我累了。”
逐客令下得直白,没留半分余地。
姜新捏着矿泉水瓶的手一紧,刚想打圆场,就见彭玉栀拉开办公桌抽屉,抽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数了十张递过来:“这是你今晚的工资,提前下班。”
“栀姐,这太多了!”姜新慌忙摆手,今晚才刚上几个小时班,别说1000块,连200的日结都没到。
“沈先生刚来新城,没地方落脚,你带他回你那住一晚,剩下的钱当住宿费和伙食费。”彭玉栀把钱塞进他手里,接着起身走到门口,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吧,我要锁门了。”
沈焰盯着她的背影,终究没再追问,弯腰收好桌上的照片,拍了拍姜新的肩膀,声音低沉:“走吧。”
沈焰跟着姜新下楼,路过吧台时,李伟凑过来小声问姜新:“这就下班了?老板没生气吧?”
姜新摇摇头,攥着手里的钱,只觉得沉甸甸的。
这钱里不仅是工资,更是彭玉栀没说出口的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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