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赴宴
谢歧窸窸窣窣不知在翻看什么,沈沅珠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但她惯来缺少探究之心,略微想想也就作罢,抬手扯了帷幔,不再管他。
倒是谢歧满面涨红,囫囵地一张张翻看卫虎找来的避火图。
他耳尖发热,一边惊叹一边鬼鬼祟祟地用身体挡着,生怕沈沅珠此时出声,问他在看什么。
等研究过三两息后,谢歧忍不住偷偷回头。
见沈沅珠已将床幔拉下,不免有些失落。
抱着避火图坐在小榻上,谢歧抠着小榻边沿,目光时不时瞟过沈沅珠的拔步床,思绪繁杂。
他二人成婚这么多日,也该圆房了罢?
就是这事谢歧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直说未免唐突,若将东西直接给沈沅珠看,又怕会吓坏她……
且这玩意……
一幅幅画面浮现眼前,谢歧双耳滚烫,心头暗道一句画师伤风败俗。
思绪飘远,他又想到了谢序川。
以他对谢序川的了解,那人绝非有担当者,与江纨素成婚的真相势必瞒不了多久。
先前他以为江纨素心机深沉,能拿捏得住谢序川,如今看来,那也不是个聪明的。
谢歧忍不住为此担忧,生怕来日沈沅珠知道了真相会弃他而去。
捏着手中的避火图,谢歧心下黯然。
往日无人站在他身边,无人关心他的冷热、他是否安好,所以虽偶感孤独,却也并非不能忍受。
但如今谢歧发现,原来有人护着他,关爱他,在乎他的喜怒,有人为他裁衣,为他选最好吃的糕点,是这般令人满足。
一旦经历过这些,他就再无法忍受孑然一身,无人相伴的日子。
尤其是,他无法接受有朝一日,沈沅珠会为谢序川而抛弃他。
谢序川……
他已经拥有太多、太多,不该再觊觎沈沅珠才是。
或许,只要他与沈沅珠圆了房,这一切就不会再发生。
谢歧仰躺在小榻上,却是毫无睡意。
直到天色渐亮他方想到个法子,浅浅睡去。
谢三娘和花南枝并不待见他夫妻,自然不用他二人侍奉左右,更是从不让他们去请安。
若是其他新妇多会为此忧心,怕自己不得公婆喜爱。但沈沅珠却觉得再好不过了,她日日睡到日上三竿,直到神清气爽才慢腾腾起床。
罗氏和苓儿也随着她去,她与谢歧不醒,便从不打扰。
所以今儿难得的,沈沅珠醒来时谢歧还在睡。
她缓了缓神,这才轻手轻脚下地洗漱。
只是走过妆台时,沈沅珠就见上头放了个拳头大小的白瓷瓶。那瓷瓶质地不错,上头还画着交颈鸳鸯图案,工笔精湛,看得出不是俗物。
沈沅珠疑惑拿起,细细看了看。
昨日睡觉前还没见这东西,想来是昨夜谢歧放在这儿的。
这东西,送给她的?
谢歧睡得迷迷糊糊,就见沈沅珠手中捧了个白瓷罐子,正仔细查看。
他微微闭眼,下一刻却突然脑中清明,倏地从小榻上爬了起来。
“你醒了。”
沈沅珠看着谢歧,言语带笑。
谢歧嗯一声,目光盯着沈沅珠的手一动不动。
“你送我的?”
谢歧眼尾染上淡淡绯色,轻轻点头。
那交颈鸳鸯……她应当知道这是什么的吧?
听说女儿家成婚前会有人告知洞房事宜,所以沈沅珠大概是知晓的。
谢歧红着脸紧抓薄毯,等待沈沅珠回应。
沈沅珠没说话,谢歧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待见到沈沅珠将那瓷瓶打开,放到鼻尖清嗅时,他才觉耳畔轰一声,心也跟着一颤。
谢歧含糊不清地支吾两声,惹得沈沅珠转头看他。
“这是什么?带着股药香。”
沈沅珠道:“擦面油吗?”
谢歧垂眸抿唇,低声道:“不是……”
“那是什么?”
“……”
见谢歧不答,沈沅珠又问了一遍。
谢歧含糊道:“你就当它是……治伤的……”
也不知怎得,她从谢歧脸上看出些羞恼来。
想了想,沈沅珠说了句多谢,便将那瓷瓶随手放在妆柜里。
她没想到谢歧还算有心,竟一直记挂着前些日子将她咬伤的事。
只是都过去这样久了,伤口早就好了,也用不上这东西。
把东西收拾好,沈沅珠唤苓儿帮她洗漱去了。
想了大半晚的法子没能奏效,谢歧放弃似的咚一声跌回小榻……
“姑爷,明儿去参加元公公私宴,您想选哪套衣衫?”
罗氏进门,就见谢歧长手长脚瘫在小榻上,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她目前对这姑爷还算满意,唯有一点不好,谢歧不似其他年轻后生那般朝气蓬勃,但如今也算改善不少。
小姐刚嫁进来时,她还总觉得谢歧身上鬼气森森,如今倒是没有了。
想到这多半是谢家的缘故,罗氏又爱屋及乌的生出些怜爱。
她走到谢歧面前,笑着道:“明日也算您头一次在苏州府商会众人面前露脸,得选套好衣裳。
“虽都知根知底,但这世道总也是先看罗衣,再看人。”
最好的衣裳?
谢歧起身,下地从衣橱中拿出套万分眼熟的。
罗氏一瞧,忍不住讪讪:“这衣裳,是小姐……在闺中给您做的那身吧。”
谢歧点头:“明日赴宴,就穿它。”
罗氏应声,心中盘算让撷翠坊的绣娘再做两套男衣,届时就说是她家小姐亲手所做。
“我让小枝拿去熏香……”
谢歧唔一声,见罗氏想走,又赶忙道:“沅珠衣衫的熏香,就很雅致……”
罗氏闻言捂唇淡笑:“那老奴就用跟小姐一样的熏香。”
她话里带着些揶揄,谢歧也不理会,他只是真心觉得沈沅珠身上的暖香,难得的令人安心。
明日赴宴……
思及此,谢歧无奈起身。
赴宴当日,算是谢歧与花南枝这些年来,仅有的一次独处。
花南枝坐在马车中,微微垂眸,既不言语也不看他。
他二人瞧着不像母子,与陌生人也毫无差别。
多年来的忽视谢歧早已习惯,更不会如年幼那般,奢求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花南枝沉默,谢歧也没有与她闲谈的意思。
他此时端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地用指尖摩挲袖口。
马车内紧窄,淡淡熏香萦绕鼻尖,便是与花南枝同处一室,他也未觉烦躁。
“大奶奶、二少爷,到元公公府邸了。”
马车停下,花南枝睁开眼,昂着头下了马车。
谢歧看着她的背影,轻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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