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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番外 姜谢完


看见姜早,谢敬元突然觉得方才的举动很不妥。

他理了理身上衣物,朝姜早道:“你今日……没在学堂教学?”

姜早一愣,未想谢敬元还知道她在谢家学堂。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傻气。谢泊玉虽然对谢敬元与西洋人为伍的行径很不满,但他到底还是谢家人。

姜早道:“学堂里大多都是织染园匠人们的孩子,所以今儿干脆休沐,就都出来瞧热闹了。”

“原是这样。”

不知为何,在姜早面前谢敬元总有些不自在。

或许是那几年中,他曾经无数次感念于初到异国,姜早在他衣衫内缝里藏下的那些金银。

谢敬元有些烦躁,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上,却在看见姜早一脸恬淡时,又放下了手。

“你这几年……变了许多。”

姜早怔愣,转头看向他。

若说外貌,其实谢敬元变得更多,她甚至都无法将眼前人,跟八年前与自己拜堂的谢敬元联系到一起。

但姜早却说:“你倒是没怎么变。”

“嗯?”

谢敬元有些许怔愣:“你这说辞倒是新奇,毕竟我回来后,许多人都说我变了。”

姜早静静摇头:“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说你勾结了西洋人,做了西洋人的走狗。

“可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也不会做那种事。”

谢敬元手上一僵,将手背过去轻轻蹭了蹭后腰。

莫名的,他掌心有些发痒。

“你……”

姜早面上神色淡淡,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和沉静。她就站在原地,却莫名让谢敬元心头的烦躁消减了几分。

“当年你离开时,不仅给我留下了庄、铺,还有银子。

“其实你将银钱带走傍身,可以让你在异国他乡过得更舒坦些,但是你没有。”

姜早道:“这些年我一直想跟你道声谢,但未想到直至今日才有机会。”

她落落大方,提起二人从前也丝毫不扭捏避讳,就那般坦然接受,坦然感谢。

这态度,让谢敬元有些高看的同时,又莫名不自在。

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他们之间的过去,还有关系……

这个想法一出,突然让谢敬元有些惊讶。

他二人,虽拜过天地,可若说夫妻也实在说不上。毕竟二人相处时间不久,甚至都不曾说上几句话。

唯有拜堂和他离开那日,他们才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问候……

他又怎么会介意姜早在不在意他们的过去?

谢敬元垂眸,微微抿唇。

“敬元。”

二人交谈间,谢泊玉带着苏州府商会的人走了过来。

这几日他跟花南枝在家闭门不出,都是因为谢家出了个“西洋走狗”。惹得谢泊玉无颜见人不说,更是日日在祖宗灵位前忏悔。

今日会来,本是打算再劝劝谢敬元,未想这会儿刚开场,谢敬元就将那个马什么的番邦鬼子给打了。

谢泊玉弯下好几个月的腰,这一瞬间突然就挺直了。

他看着谢敬元道:“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打人,敬元,咱们谢家就是这样教你的?”

见他们有正事要谈,姜早朝谢敬元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谢敬元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微动。好一会儿他才道:“兄长教训的是。”

谢泊玉道:“刚才你二人冲突,是因何而起啊?”

谢敬元闻言,垂眸道:“我邀请西洋人来苏州府,本意是见他们的织机技术有可借鉴之处。

“我想着让苏州府同业学习一番,如此也能增进我们的产量。

“但未想他们态度倨傲,时常出言不逊。先前我想着他们自远方而来,我等应尽地主之谊,但如今……

“他们不配。”

“好,好一句他们不配。”

谢泊玉大赞一声,看着谢敬元的眼神尽是骄傲。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弟,他就知道谢敬元不会做有辱祖宗颜面的事。

苏州府商会的人闻言,也都一一赞叹,更有先前咒骂过他的,当场愧疚致歉。

马丁被打后,很快被霍夫曼寻人带走。

但是双方的比试却没有停下。

西洋方的布很早就织好,而穆随云和满穗则在十日后才初初织出巴掌宽。

但穆随云她们织出的布,不仅色泽鲜艳纹样灵动,每一根线更是细致到不见断点,查不出半点针眼。

而马丁他们带来的人,织出的布却是不同。

断线接头虽不明显,但在一众织染方家面前,却是半点藏不住。

这一轮,本该苏州府赢下,可马丁却咬死穆随云未织完整幅图,不能获胜。

双方又经一通激烈争吵,最后只能判打成平手。

第二轮比拼的是染布。

参赛的乃是撷翠坊,在见过马丁他们的无赖模样后,沈沅珠就再懒得与他们打交道,竟没有再出席。

谢敬元也兴致缺缺,甚少出现。

但谢泊玉和谢承志倒是好信儿得很,日日前去观看。

“我们祖祖辈辈传下的染方,染出来的布色泽优美且有雅韵,更能在阳光下暴晒十日不变色。

“而那群番邦人的染方,虽然固色程度比我们更好,但是那颜色也太艳俗了些。

“红的刺目,实在是难看至极。”

谢泊玉说完,花南枝点头:“我们的染方,不仅色彩柔和自然,且染出的布料也是柔滑如缎。

“而那群番邦人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染色过后,会让料子发硬发脆。”

谢承志点头:“染方损……损了料子,就是……染坏了。”

“没错。”

谢泊玉道:“那群番邦鬼子还想不认输,却被朝廷压了下来。”

谢承志咦一声:“朝廷……朝廷出面了?”

“是,官家出面,那群番邦人想耍无赖也不成了。”

谢敬元道:“一平手,一胜,后面刺绣,他们更难赢了。”

苏州府有最厉害的绣娘,马丁他们带来的人拍马都不及……

事实也的确如谢敬元所说,西洋刺绣虽胜在有运用光影之法,但比色泽、过度、针脚细密甚至是美感都不如苏州府的绣娘。

马丁一行大败涂地,却是不肯认输,甚至还想毁约将齿轮织机在夜里偷偷运走。

但朝廷出面,自是不可能让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齿轮织机自是按约扣下,但为表泱泱大国风范,朝廷还是让苏州府商会给了他们几个方子,让马丁和霍夫曼带回国。

“沅珠姐真的给了?”

谢敬元道:“给了。”

他也不知怎得,在马丁和霍夫曼狼狈回国后,他一人逛到了谢家织染园的小学堂这里来。更是“不经意”失神,等到了姜早出来。

既然“偶遇”,也没必要故意视而不见,姜早便与谢敬元在学堂外交谈片刻。

谢敬元道:“是给了,但又好似没给。”

“给了假方子?”

谢敬元摇头:“这倒不是,方子是沈沅珠精挑细选在官府那备了案的,既经官府那边,就不会故意给出假方子。

“不仅如此,给的还都是上好的,因为沈会长将这几个方子跟齿轮织机一起,放在了苏州府商会的后院,任是谁人都可以观看研究。”

“咦?”

姜早有些疑惑。

她困惑时一双眼会显得略圆,谢敬元看了片刻,别过头去。

“我说一方子你就知晓了。”

谢敬元道:“染色取云山山阴坡五年生茜草根,用糯米酒浸泡七日,染色后将布料置于松烟窑洞内熏蒸三日,再用陈年雪水冲洗,竹编棚内阴干,最后以檀木箱贮存……”

姜早听着,微微惊讶:“咦。”

谢敬元看着她的表情,又道:“还有染后需铺在三年以上老宣纸密封熏蒸,以及用鼠须笔蘸铁锈水勾画,甚至还有普洱膏染色……”

便是姜早从未去过西洋,也觉得外头未必有这些东西。

可她还是问道:“西洋人也喝普洱,有普洱膏吗?”

谢敬元摇头:“没有。”

“他们可会酿糯米酒?”

“我在那边的时候,未曾见过。”

“那松烟窑洞、檀木箱、竹编棚……”

谢敬元眼中露出几分笑意:“都不曾见过。”

姜早闻言,唇边绽放出一个克制的笑容,“沅珠姐是很厉害的,她一直就很聪明。这方子反正咱们是给了,齿轮织机也留下来了,但他们染不出,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吧?”

谢敬元看着她的脸,神色中有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宠溺:“嗯,不是。”

“如此就好。”

姜早一笑,微微低下了头,露出一段纤细柔弱的脖颈。

谢敬元看着,转过头去。

昨日兄嫂来问他的终身大事,他不知要怎么回答。

谢泊玉提到姜早,他才知晓姜早没有将他当年给过放妻书的事,告诉任何人。

所以无论是名义还是律法上,姜早都还是他的妻子。

八年前,他娶妻娶得心不甘情不愿,可八年后……

谢敬元看着眼前人,眼中露出浅浅笑意。

可随后他又微微叹息。

这追妻路,也不知他要走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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