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第236章
魏江明白，若想活命，像长西族长那般威逼胁迫毫无用处，唯有卑躬屈膝，或许才能讨得扶苏欢心，换得一线生机。
"你我之间无甚可谈！本公子尚未择定良辰取你性命，且先押回牢中，待我想好再说！"
扶苏冷眼扫过魏江，漠然道。
"公子，这些俘虏当如何处置？"
蒙恬指着被捆缚的魏江部众请示。
"问他们可愿充作军中苦役，若肯便留，不肯便送他们去见阎罗！"
扶苏略作沉吟答道。
所谓"见阎罗"，乃大秦民间俗语，意指送人赴黄泉。
魏江部众闻言魂飞魄散，纷纷伏地求饶，甘愿为奴为役。
这般情形，原在扶苏意料之中——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归途上，俘虏队伍绵延如长蛇。蒙恬似有意似无意，独将魏江与长西族长隔开羁押，使其格外显眼。
及至城中，众俘皆发配苦役营，终日开山凿石；而那二人，则被再度投入森森牢狱。
579、两间囚室
仍是原先那两间牢房。
青砖地缝已重新砌实，铁栅栏亦修复如初，恍若从未有人破狱而出。
"殿下有令，暂留其性命数日。尔等需严加看管，莫教他们寻了短见！"
蒙恬对列队候命的狱卒沉声叮嘱。
"谨遵将军令！"
狱卒们齐声应诺。
魏江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这些曾收受他贿赂却安然无恙的狱卒，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自踏入狱卒值房那刻起，便已落入精心编织的罗网。可笑他们不仅献上整箱财宝，更将自家性命亲手奉上。
"尔等背信之徒！安敢欺我！"
待蒙恬远去，魏江抓着栅栏厉声嘶吼。
"蠢材！"为首的狱卒嗤笑道，"我等生是秦国人，死是大秦鬼，岂会与你等逆贼同流合污！"
几名狱卒纷纷回应。
他们在这件事上问心无愧。
自魏江试探他们起，他们便已向扶苏禀报，是扶苏默许他们收下好处。
这等好事，谁会拒绝？
“效忠他能有什么出息？你们永远只是小小狱卒！放我出去，我保你们个个当上将军！”
长西族族长也开口了。
他明白，扶苏先前的话并非戏言。
自己恐怕命不久矣。
为求自保，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这些狱卒便是他的希望之一。
魏江用财宝未能打动他们，他便想以权势相诱。
只要能离开这牢笼，莫说几个将军之位，便是送出姬妾，他也毫不在意。
“将军？哈哈哈，老东西倒会说笑！区区长西族的将军算什么？我们乃大秦子民，身份岂不比你们那蛮荒将军尊贵百倍？”
一名狱卒大笑不止。
其余人也哄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世间最荒唐的笑话。
“荒谬！我长西族的将军竟比不上你们这些狱卒？整日困在这暗无天日之地，有何前途可言？”
长西族首领不解他们的讥讽。
“呸！莫说当狱卒，就算做大秦寻常百姓，也比你们那蛮族将军强万倍！人人皆可修习呼吸法，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这都是大公子的恩赐！”
那狱卒眼中满是崇敬。
在扶苏推行下，大秦子民年岁合适者皆可修炼呼吸法。
此乃传说中的修仙之术。
若修至巅峰，甚至可成就不朽仙身。
这般玄妙法门，昔日凡人连想都不敢想。
如今在大秦，却是人人可学的寻常之物。
正因如此，近年来大秦天骄辈出，英才如云。
有此根基，这些狱卒怎会背叛大秦，投奔蛮夷？
“呼吸法？胡言乱语！此乃仙家秘术，扶苏岂能拥有？更遑论传授给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荒谬，简直荒谬！”
长西族首领厉声驳斥，满脸不信。
在长西族首领的认知里，呼吸法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
天地间除了武道高手外，哪有什么仙人，哪有什么长生。
即便大秦真有这样的法门，他也不信扶苏会让这些地位低微的狱卒修炼。
“岳丈大人，您错了。”魏江的消息更为准确，“扶苏公子早年推行新政，确实在大秦境内传授了基础呼吸法，他说这是为了‘人人如龙’。”
“别叫我岳丈！”长西族首领怒斥，“若不是信了你的鬼话，我何至于此？我不信有人会大方到连修仙法门都传出去！”
“呵，蛮夷就是固执，爱信不信！”一名狱卒嗤笑道。
580、不太友善
其他狱卒的眼神也带着轻蔑，盯得长西族首领开始自我怀疑。
他不明白，大秦的这位公子真会如此慷慨？那可是呼吸法啊！他连见都没见过，而大秦竟人人可学？
一时间，他泄了气，垂头丧气地跌坐在地。
魏江倒不意外。
那可是大秦，与众不同再正常不过。
如今万朝大陆的中原诸国，谁不在大秦铁蹄下颤抖？扶苏之名，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若非那场意外，魏江也不想与江路为敌。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事已至此，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盼着扶苏心情转好，哪怕为奴为仆，只求一线生机。
狱卒离去，牢房陷入死寂。
魏江与长西族首领各怀心事，无言以对。
平静未能持续。
次日一早——
蒙恬踏入扶苏的府邸。
此时扶苏正迎着朝阳吐纳调息，以他如今的修为，这般修炼已无太大助益。
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即便远离大秦，仍保持着勤修不辍的姿态。
"殿下，长西族遣使求见。"
蒙恬静立一旁，待扶苏收功后才开口禀报。
"既如此，按先前议定的章程，将那卜与魏江押至使团面前处决便是。"
扶苏微微蹙眉，不解蒙恬为何要为这等琐事专程前来。
早在数日前，他们便已拟定应对之策，何须清晨扰他清修。
"对方执意要面见殿下。"
蒙恬眉梢微动，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见我？"
扶苏略感诧异。
在这片土地上，他的凶名早已堪比修罗恶鬼。
长西族折损众多勇士，民间更将他传作噬人妖魔。
这使者竟敢直面于他，倒是颇有胆识。
"末将再三申明由我全权处置，那使者仍坚持求见。"
蒙恬补充道。
"看你神色有异，莫非来者特殊？是个女子？"
扶苏目光如炬，似能洞悉人心。
"殿下明鉴，此番长西族使者首领正是首领那卜之女，自称纳吉娜。"
蒙恬见瞒不过，索性直言相告。
"也罢，且去一见。"
扶苏拂袖起身。
他并非见色起意，只是欣赏这女子为救父王甘冒奇险的胆魄。
借此亦可探查长西族如今态度，若仍冥顽不灵，他不介意让大秦铁骑彻底荡平此地。
毕竟滞留边陲日久，他也渐生归返咸阳之念。
二人行至城主府时，身着兽皮的长西族使团已候在大殿之上。
大秦护卫紧握兵器，目光锐利地盯着这群人，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威胁扶苏安全的举动。
气氛略显凝重。
当扶苏出现时，一位充满草原气息的女子上前行礼，声音清朗：“长西族纳吉娜，拜见大秦扶苏公子！”
“免礼，诸位请坐。”
扶苏挥手示意士兵为他们安排座位。
他扫视众人，发现这些人与长西族首领相貌相似，想必关系匪浅。
他们会为救首领付出什么代价？
扶苏心中暗忖。
然而，他刚坐下，长西族使团中便有人按捺不住。
一名魁梧男子猛地起身，仿佛被烫到一般，高声道：“大秦的王子，我们首领被俘实属意外，我们愿出重金赎他！”
581、神色微冷，不屑一顾！
扶苏眉头轻蹙。
他来此是为见长西族首领之女，而非听这些无关之人聒噪。
蒙恬跟随扶苏已久，察觉他的不悦，当即上前呵斥：“你是何人？也配这般与我公子说话？果然是蛮夷，毫无礼数！”
他毫不客气地以“蛮夷”相称，听得懂大秦话的长西族人顿时面红耳赤，有人甚至愤然起身，怒目而视。
“都坐下！”
纳吉娜厉声喝止。
尽管她也怒火中烧，但父亲尚在大秦手中，此刻冲突无异于自寻死路。
长西族人只得强压怒气，悻悻归座，脸色难看至极。
那魁梧壮汉更是咬牙切齿，声响清晰可闻。
纳吉娜转向扶苏，歉然道：“族人忧心父亲，一时失礼，还望公子海涵。”
扶苏淡淡道：“看在你的面上，此次不计较。若再犯，便送他们与先前战死的族人团聚。”
扶苏唇边掠过一丝浅笑。
这些长西族人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连怒意都不敢显露半分，实在可笑。
“绝无下例。不过，我倒想听听，你父亲近况如何？”
纳吉娜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他活得不错。先前跟着魏江越狱被擒，本打算当众处决，既然你们求见，暂且留他一命。若想见，现在就能押出来行刑。”
扶苏语气平淡，仿佛谈论的不过是蝼蚁生死。
“不可！”
纳吉娜慌忙制止。
她深知，这位大秦公子绝非戏言。若她执意相见，父亲即刻便会血溅当场。
“既然你不愿，便让他多活片刻。说吧，见我所为何事？若为求情，免开尊口，徒费光阴。”
扶苏直截了当，不留余地。
“当真毫无转圜？长西族与大秦素无仇怨，世代居于此地，是你们侵扰在先，我们才被迫反抗。”
纳吉娜紧咬下唇，仍试图以情理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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