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338
史册不曾记载的阳滋公主，此刻稳稳落在兄长臂弯。她不会知道，自己将在三年后的春天，被另一个哥哥绞死在绫罗缎带间。 "谢谢...子钺哥哥。" 泪珠成串坠落在玄衣纁裳上，像一场迟来的春雨。他们感到生活艰难。 父王对他们漠不关心。 想到嬴子钺的处境，他们更加茫然，自己虽苦，却远不如嬴子钺。 扶苏、胡亥认为父王的话并不妥当，难道他们就该满足吗？ 绝不！ 扶苏觉得自己与其他兄弟一样，都不快乐。 每日有人伺候穿衣、喂饭， 他无法领悟儒家的勤勉精神。 大儒日日登门讲学， 让他难以体会求学的艰难，且大儒亲自上门，反让扶苏觉得自己失了礼数……种种方面，扶苏深感自己同样不如意。 胡亥亦是如此。 忽然， 胡亥注意到，阿房夫人看向嬴子钺的眼神似乎格外异常？ 胡亥心中不悦，阿房夫人为何如此异样地注视嬴子钺？ 难道嬴子钺的出色连阿房夫人也为之侧目？ “籍孺，你看，你的母妃是否一直盯着嬴子钺？” 胡亥的话让籍孺与扶苏同时望去，果然，阿房夫人正上下打量着嬴子钺，目光古怪。 籍孺顿时愤懑不已，难道连母妃也认为嬴子钺远胜自己？ 他心中不服。 此时，嬴政紧握嬴子钺的手，沉声道：“寡人亏欠他，但他对大秦、对天下却无愧于心！” “他这般年纪，本该如其他公子般逍遥，或如寻常孩童般无忧无虑。” “可他却已为大秦立下赫赫战功。” “燕丹狂妄自大，仗着谋略武功与墨家支持肆意妄为，是他为寡人取来燕丹首级，解寡人之恨！
灭燕之战本应漫长，却因他的加入迅速终结，让燕王喜得到报应，连铁血盟也奈何不得。” “他表现卓越，而灭魏之战更胜一筹，短短时日便覆灭魏国，疆土归秦，魏王丧命，如今天下再无魏国！” “这般功绩，谁能做到？何况他尚是少年！” “他从未让寡人失望！” “但寡人确实亏欠他！” “今日，寡人望他能原谅寡人！” 若无阿房，嬴政是否会如此？无人知晓。但此刻的嬴政已不同，他高举嬴子钺的手，威严宣告。 百官震惊，秦王竟为嬴子钺做到如此地步？ 那些依附李斯、以为籍孺能上位的官员顿时慌了。 “丞相，大王似乎极为器重公子钺！” “是啊，丞相，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焦急万分。 李斯也未料到嬴政如此重视嬴子钺，但仍镇定道：“放心，天下未定，嬴子钺尚有价值，大王自然拉拢。待天下一统，才是立籍孺公子为储之时。” 众臣闻言，稍感安心。 “原谅他吧。” “父子血脉相连，何必计较？” 咸阳内外，百姓与士兵纷纷高呼。冯去疾、王绾、尉缭齐声呐喊，心中暗想嬴子钺若能偶尔放下高傲姿态，或许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譬如，那至高无上的王座！ 此刻，咸阳城内外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籍孺冷眼旁观，内心翻涌着不甘。他暗自思忖，若秦王真要致歉，自己难道不该排在嬴子钺之前？身为阿房与嬴政之子，自幼流落乡野，秦王何曾对得起他？ “籍孺，你我必须联手，否则无人能与之抗衡。”扶苏低声说道。此时，无论是百姓还是朝臣，皆在狂热呼喊。 这一幕令所有人动容。 嬴子钺重返咸阳，秦王亲率百官相迎，万千百姓自发簇拥，这是何等的荣耀？ 大秦立国以来，有几人曾享此殊荣？
此情此景，堪称为将者——不，应是天下人毕生追求的巅峰。 即便李斯，也未曾经历过这般场面。 望着满城沸腾的景象，李斯心中妒火中烧，只觉得嬴子钺作为王室公子，竟能如此耀眼，实在荒谬至极。 他原以为韩非已是王室中的异类，却不想嬴子钺更胜一筹。 远处高塔之上，盖聂静立。 卫庄等人站在他身后。 这些日子，卫庄一直与盖聂切磋剑术。他虽习得百步飞剑，却尚未融会贯通，只能通过与盖聂交手逐渐领悟。 “真是惊人。”白凤轻叹，“当年那位也不曾有此等声势，否则结局或许不同。” 因赤练在场，白凤未提那人名讳。 卫庄神色冷峻，心中却想为赤练说些什么，只是他的关心方式与他人截然不同。 “我始终相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卫庄淡淡道，“再耀眼，最终又会如何？是否会步韩非后尘？” 赤练面无表情，却明白卫庄是在担忧她，只是沉默不语。 盖聂开口道：“如今王宫暗流涌动，公子籍孺与公子钺必有一争。” 白凤接话：“按常理，嬴政会更偏向籍孺。” 但嬴政，岂是寻常之人？ 卫庄冷笑：“嬴政确实深不可测，能当众罪己的君主，古来罕见。然而……只要他还是凡人，便逃不过凡人的弱点。若籍孺死于嬴子钺之手……” “小庄！”盖聂打断了他的话。 鬼谷子曾预言，大秦一统乃天命所归，但国运系于嬴政一身，嬴政若亡，大秦必倾。 因此，盖聂与卫庄皆未将此言放在心上。 卫庄知盖聂谨慎，便不再多言，转而问道：“师兄，你可注意到阿房夫人的眼神？” 盖聂点头。 他自然察觉了。 但此刻，阿房为何如此凝视嬴子钺？ 那目光中混杂着惊愕、似曾相识，甚至更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卫庄唇角微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有趣，看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此时，嬴政也注意到了阿房目光的异样……
阿房的神情，嬴政从未见过。 然而此刻，文武百官立于身后，四方百姓环绕在侧，他无暇询问阿房为何如此专注地望着子钺。 此地亦非询问的时机。 嬴政的目光重新落在嬴子钺身上，心中暗忖：“究竟为何？”嬴政的询问与万民欢呼交织，嬴子钺脸上仍挂着拜月教主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可那份刻入骨髓的冷漠与对情感的漠然，又怎会轻易消融？ 即便拜月教主参透"爱无限"真谛后略有所悟，但若就此轻易转变，那便不是真正的拜月教主，更非嬴子钺本色。 "可以！" 嬴子钺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不，看来还不行！" 南诏巫王或许会被这般言语迷惑，但石长老深知拜月教主无可救药，恐怕要到最后一刻才会醒悟，可惜为时已晚。 而嬴政终究不同。 这位被后世尊为千古一帝的君王，目光如炬。 "但寡人可以等！" "等到你心中坚冰彻底消融！" 嬴政的话语充满不容置疑的自信。 此刻籍孺怒火中烧，见母亲目光始终停留在嬴子钺身上，迟迟不肯移开。 他心中恨意翻涌—— 难道嬴子钺的容貌就值得这般凝视？ 无论如何，籍孺都无法忍受。 "有何良策？" 想到扶苏方才提议联手，籍孺低声问道。 "当让受蒙蔽的百姓与冯去疾大人看清嬴子钺的残忍本质。"扶苏正气凛然道："真正的正气经得起考验，嬴子钺的温和假面终将被揭穿，他的冷酷无情必将暴露......" 听着这番冠冕堂皇却无实质的言论，籍孺对扶苏有了判断。 果然无用。 这时李斯悄然出现在籍孺身后，低声道："公子放心，老夫已有安排。虽难以彻底击败嬴子钺，但令其出丑并非难事。"
籍孺眼中精光一闪："多谢丞相。" "举手之劳。"李斯对籍孺的恭敬颇为满意。 如此人物，方能助他实现法家抱负！ 相较之下，胡亥身边的臣子显得愚钝不堪。 自赵高离去后，他们似乎才智尽失。 一名臣子出列进言："公子钺傲慢无礼，大王给予台阶却虚与委蛇，实在......" "滚！"嬴政怒喝，"今后莫让寡人在咸阳见到你。" 嬴政暗自思忖，莫非因阿房之故，让人以为他心软了？竟让这些宵小之辈觉得可以放肆？ 那宗室子弟面如土色，未料竟被逐出咸阳。 他还欲辩解，却被嬴政冰冷的目光震慑，仓皇退下。 胡亥暗自庆幸并非自己出面，却又恼恨族人办事不力。 人群中的赵高摇头叹息：胡亥离了他果然一事无成。但看到嬴子钺身旁的板角青牛，又不敢妄动。 至于继承人？ 这团迷雾至今未散！ 此时站队，恐有性命之忧。 扶苏虽是长子，却未必是正统。若按阿房夫人怀孕时日推算，籍孺或许才是真正的长子......嬴子钺武功绝世无双！ 大秦下一任君主人选，愈发扑朔迷离。 嬴政紧握嬴子钺的手，目光威严：“前线有你征战，后方自有寡人坐镇。齐国送来密信，显是惧战退缩。不过齐国有谋士坐镇，多半是儒家之人，欲借离间之计助魏。可惜这等伎俩，岂能瞒过寡人？书信已付之一炬。” “寡人信你！大秦得你，乃国之大幸！寡人岂会自断臂膀？” “随寡人与阿房夫人回宫，共乘銮驾！” 嬴政朗声大笑，王翦亲自驾銮驾而至。嬴政略感意外，王翦老将军竟亲自执鞭，足见其对嬴子钺的器重。 淳于越猛然醒悟，急忙阻拦：“大王不可！此举有违礼制！” 九马銮驾，自周天子起便是君王专属。即便周室衰微，诸侯僭越，此仪仍为天子独享。秦王率百官相迎已是殊荣，再赐同乘，于礼不合！ 君命臣死，臣不死为不忠；父命子亡，子不亡为不孝。大王对嬴子钺的恩宠已至极点
，何须再破礼法？ “此乃他应得之荣。”嬴政冷然道，“退下，或离咸阳，你自择之。” 淳于越僵立当场。离咸阳？扶苏若无自己辅佐，如何争位？留此地？岂非坐实贪慕权位之名？ “请父王宽恕老师。”扶苏挺身求情。 “给他一次机会吧。”阿房轻声劝道。 嬴政颔首：“记住，你的命是捡回来的。”随即携嬴子钺与阿房登驾。 百官震骇！ 銮驾上，阿房频频越过嬴政，目光复杂地望向嬴子钺。 嬴政：“……” 此情此景，着实古怪！ 嬴政几度欲问阿房缘由，终是按下不提。若得尴尬答案，此刻如何收场？不如私下再询。 他原忧阿房不喜嬴子钺，却见她眸中唯有深意，并无厌色，心下稍安。 ……此刻任谁观之，皆会以为嬴子钺才是秦王最器重之人。 百官队列中，李斯心神俱乱。他素来善辨风向，此刻却悔意翻涌。 “老夫曾为嬴子钺进言……” “然当时不过稍加留意，营中因公子籍孺将归，故对其倨傲相待。” “如今看来，大错特错！” 思及此，李斯面如死灰，悔恨交加。嬴子钺立下赫赫战功，却未遭君王忌惮。这位大王心胸开阔，丝毫不介意他的锋芒。 李斯暗自懊悔，早知今日，当初在军营就该对嬴子钺客气些。可如今他已站在公子籍孺一方，再无退路。要么胜，要么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好在有阿房夫人坐镇，即便败了，大王也不会让籍孺输得太难看。 嬴子钺，老夫已为你备好大礼，你可要接稳了。 既然是对手，李斯明白，自己必须出手了。 …… “子钺哥哥真威风！”阴曼公主望着銮驾上的嬴子钺，想起他温暖的怀抱，忍不住赞叹。 不仅她如此，众多公子、公主也纷纷点头，对嬴子钺心悦诚服。那些年长的，更清楚他曾历经多少磨难。谁能想到，他竟能浴火重生，如今如苍龙腾空，俯瞰众生。 许多公子自知无力与他争锋，论母族势力，论其他条件，他们远不及扶苏、胡亥、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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