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第451章
哭嚎声中，嬴子钺的温柔宣告宛如丧钟：“诸位，该启程了。” 顿弱暴起阻拦，黑冰台死士结阵扑上。 “至少拖到王上驾临！” “拦住她！” 武士们如蚁附膻，扣腕锁踝。嬴子钺纹丝未动，倏然振袖—— 轰！ 无形气浪炸裂，地砖崩碎如齑粉。黑冰台众人如断线纸鸢抛飞，血雾在空中划出凄艳弧线。 威震天下的帝国利刃，竟抵不过她一拂之力。 “滚。” 单字如判，群臣七窍沁血。灵魂似被无形巨手撕扯，哀嚎声刺破云霄。 肉身未损，魂灵已湮。 …… 紫兰轩檐角铜铃轻晃。 “咸阳宫此刻怕是要翻天了。”白凤收拢羽刃。 鲨齿剑锋映出卫庄冷眸：“阿房夫人若知籍孺非己出，还会拼命相护么？” 赤练蛇镯叮咚：“她若不知，定会以命相搏。”卫庄微微摇头：“她应该已经知晓籍孺并非亲生，大秦的情报系统，绝非等闲。”赤练与白凤相视颔首。白凤追问道：“如此说来，籍孺必死无疑？”卫庄再次摇头。鬼谷一派，向来以智谋安天下，令诸侯闻风丧胆，岂止倚仗剑术？只是这一代的师父，传授技艺时偏重剑法。但卫庄心思缜密，淡然道：“寻常女子若知养子非亲生，其生死便无关紧要。可这位阿房夫人，与众不同！”莫非，她会干预？籍孺能否因此逃过一劫？卫庄心知，师兄既在宫中，定会出手。想来嬴子钺虽强，终究年少。师兄必能阻她。
…此刻，阿房寝宫内，阿房与嬴政正忧心忡忡，顿弱已率黑冰台前往，想必已尘埃落定。突然，一名浑身浴血的黑冰台武士跌跌撞撞闯入，刚至门前便力竭倒地。他面容扭曲，仿佛目睹了世间最可怖的景象，惊恐万状。“发生何事？”阿房急忙上前。嬴政目光一沉，心中已有猜测，难道……不，这怎么可能？“属下等……愧对王恩……实在无能为力……”黑冰台武士泣不成声，这是黑冰台首次如此惨败。此次任务，对他们而言难如登天。嬴子钺他……简直非人！嬴政亦瞪大双眼。阿房暗自思量，难道籍孺真的在劫难逃？她视如己出抚养长大的孩子，难道要眼睁睁看他遭难？阿房不禁潸然泪下。嬴政见状，心疼不已。“莫忧！”嬴政将阿房拥入怀中：“定会无恙！”嬴政松开阿房，冷静走向殿门，沉声喝道：“盖聂！”唰！手持渊虹的盖聂瞬间现身。“去阻止他！”“纵籍孺有罪，也当由寡人定夺！”至于对嬴子钺的歉疚，容后再议。“遵命！”盖聂领命，纵身离去。他手中的渊虹剑，自出世以来尚未逢敌手。盖聂从未想过，竟会与嬴子钺兵刃相向。盖聂记得，最初嬴政命他暗中保护嬴子钺。嬴子钺的每次表现都令他惊叹，实力之强根本无需护卫。而此刻，渊虹剑已跃跃欲试。他知晓，天问剑在嬴子钺手中。
剑谱排名，天问居首，渊虹次之。当然，尚有未入谱的名剑，但那些或属传说，或已失传。世人皆知天问第一，渊虹第二。若天问剑在秦王手中，盖聂自知此生无缘争锋。天问剑在嬴子钺手中，机会同样渺茫。毕竟，无故挑战嬴子钺，非盖聂所为。但此刻，机会竟不期而至。盖聂暗想，此乃天赐良机。让天下人知晓，渊虹不逊天问。一时间，盖聂眼中战意盎然。此时的他，尚未达到万物为剑之境，仍执着于胜负！此刻，嬴子钺已来到跪地的公子扶苏、公子籍孺及众臣面前。“该从谁开始呢？”少年嘴角含笑，语气依旧温润平和，却让公子扶苏与满朝文武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吴起率领魏武卒与拜月教徒赶到，少司命的白纱裙裾在风中轻扬。这位名将望着嬴子钺的背影，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思。他深知秦王剑锋所指处从无慈悲，此刻只盼那九重宫阙里的君王，能在万民请命声中听见天道昭昭。少司命驻足在嬴子钺身后三步之遥。少年挺拔如青松的背影投下阴影，竟让她常年结霜的心尖泛起暖意。面纱遮掩的唇角微微扬起，像初春枝头将绽未绽的樱瓣。"是他派人伤你。"话音未落，公子籍孺已如断线纸鸢般撞上残垣。鲜血从青年贵族口中汩汩涌出，他却顾不得擦拭，颤抖着爬向少司命脚边。玄色朝服沾满尘土，额头在青石板上叩出沉闷声响："饶命...求您..."满场寂然。扶苏攥紧了玉圭，蒙恬的甲胄发出细微铮鸣。谁曾想这位最得圣心的公子，此刻竟像丧家犬般匍匐在阴阳家女子面前。"继续磕。"嬴子钺抚平袖口褶皱。他声音里带着学堂夫子教导蒙童般的耐心，却让籍孺的叩首声愈发急促，额前很快血肉模糊。少司命垂眸看着脚边扭曲的人影。面纱忽然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她眼中转瞬即逝的波澜。这个总被当作傀儡的少女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飘萍般的命运也能被人如此珍而重之地捧在掌心。"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嬴子钺说话时望着少司命轻笑。那笑容温柔得能融化昆仑积雪，却让吴起后背沁出冷汗——他分明看见少年眼底冻结着比骊山陵墓更深的寒意。"说说看，想要他怎样死？"少司命咬住樱唇。往日被毒针刺穿手掌都不曾皱眉的少女，此刻指尖却在袖中发抖。她忽然仰起脸，望进嬴子钺深不见底的瞳仁。四目相对的刹那，少年已然颔首："我知道了。"
风卷着残叶掠过宫墙。嬴子钺解下腰间玉珏放在少司命掌心，玄色广袖拂过她颤抖的指尖。有些承诺不必宣之于口，就像冰山之下涌动的暗流，终将重塑整片海域的样貌。他是矛盾交织的化身， 拜月教主亦不例外。 此刻，嬴子钺周身再度涌动起玄奥的天地之力， 浩瀚威压席卷四方，将整片空间笼罩其中。 嬴子钺眸光如电，直视公子籍孺，欲将其魂魄抽离，打入众生棋盘的深渊，永世不得超脱！ 如今的她，早已掌握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所谓“陆地神仙”，不过是世人浅薄的认知罢了。 “不……别杀我！我是阿房之子……若这无用，我愿为犬马……求你饶我一命！” 公子籍孺昔日的野心与算计，此刻尽数崩塌。 他再无奢望与嬴子钺比肩，更不敢妄想借阿房之名争夺王位，唯求苟活。 他疯狂叩首，额头重重砸向地面， 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只一遍遍嘶喊：“我错了！我不配为人……放过我！” 群臣愕然，连跪伏的朝臣亦瞠目结舌—— 这便是他们曾寄予厚望的公子籍孺？ 卑贱如蝼蚁，怯懦似丧犬！ 公子扶苏目眦欲裂，厉声喝道：“籍孺！天地有正气，男儿当有骨气！” 籍孺恍若未闻，仍癫狂叩首。 嬴子钺漠然摇头：“该入畜生道了。” 籍孺浑身剧颤，绝望哀嚎—— 倏尔，一道剑光破空而至！ 锵—— 渊虹剑钉入大地，横亘于籍孺身前。 盖聂之声遥遥传来：“王命不可违，留他一命！” 渊虹剑芒凛冽，盖聂以百步飞剑之术抢先阻杀。 “好快的剑……”吴起眸光一凝。昔年鬼谷传人之剑，远不及此！
籍孺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他怔愣片刻，忽而狂笑如疯魔：“哈哈哈……剑圣救我！父王母妃皆认我！嬴子钺，你奈我何！” 绝处逢生，他眼底再度燃起扭曲的野心—— 只要秘密不泄，借嬴政与阿房之宠，王位仍触手可及！公子籍孺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咆哮：“你竟敢杀我？” “父王三番五次派人相救，足见对我的重视！” “我乃大秦储君，你怎敢弑君犯上？” 他癫狂大笑，面目扭曲。自渊虹剑现世、盖聂开口后，他便陷入疯魔。 吴起冷眼旁观，踱至嬴子钺身侧低声道：“教主，适可而止吧。秦王屡次干预，其意已明。” “杀籍孺虽解恨，却会坏了大事。” “如今他心智已毁，纵使不杀也难长久。” 这番话暗藏深意。 吴起偷瞥神色淡然的嬴子钺，暗自心惊：秦王手段高明，教主却更令人捉摸不透。 “对对对！吴起说得对！”跪伏的籍孺听见对话，强压怒火——什么嬴子钺的大计？这天下本该是我的！但此刻保命要紧。 盖聂拾起渊虹剑，沉声道：“事态严重，请收手。” 他环视跪地的扶苏、顿弱、蒙恬等人，心中骇然。 籍孺见盖聂近在咫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浑身战栗——这次却是因狂喜。 然而嬴子钺眸中寒意未减，头顶水魔兽虚影依旧翻腾。 他平静摇头，目光扫过籍孺如同注视死物。 少司命罕见地拉住嬴子钺衣袖，轻声道：“够了。” “不必再为我涉险。” 她冰眸微动，示意已足矣。 籍孺见状，暗松一口气。 却听嬴子钺温声吐出诛心之言： “人罪当诛！” “地罪当毁！” “天若有罪，伐之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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