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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雁字断,麦穗黄】终


手腕处的红绳忽起微澜,一枚银色叶片浮现,其上铭刻着一个‘生’字。

离恨天:【牢房一·赤面将军桓吉,臣服度:100%】

离恨天:【囚犯臣服度达100%,激活天赋,划分行当:生】

离恨天:【桓吉:武生;技能:武斗(可持续一炷香);武力值:40%(受离恨天等级限制,捕捉BOSS武力值暂时较巅峰期削弱六成)】

时镜蹲下身扶起少年。

“我若死了,你便会回到过去。从这点看,我们也算互相帮助”

桓吉用力点头。

“属下明白,属下愿意!”

“汪汪汪——”一旁的黑犬亲昵地绕着时镜打转。

不知是否因左眼那枚令牌的缘故。

副本结束后,时镜的左眼忽然看见了这条黑犬。

黑犬是跟着惠采娘来到寻归院的,后来成了院里的护院犬。

在这里,它认识了桓吉——

少年意气风发,总是昂着头,像极了它那位奔赴沙场的小主人。

桓吉惨死时,它扑上去想阻止,却被一同打死。

未曾想再睁眼,它成了寻归院一抹无人可见的孤魂。

它很孤单。

白日里,它默默跟着惠采娘。

深夜里,它静静陪着桓吉。

直到有一天,日落后的寻归院闯入一个小孩子,大声喊着:“我来找我娘的!”

那之后一切都变得很复杂。

日落后一切好像都在重复。

但它想不明白,它只一日日游走着。

说来奇怪,一个念头深深印在它小小的脑海里:它不能叫。只要它一叫,那位沉睡的老主人就会看见小主人。可若是看见了,老主人就会死,小主人也会杀死桓吉——所有它在乎的人都会消失。

它看着老主人日渐衰老,看着桓吉在月色下拖着沉重的刀巡逻,看着孩子们被困在无休止的痛苦中,感到自己越来越孤单。

可老主人那么老了……她一定很想见小主人吧?

但小狗不想大家消失,不想再也看不见大家。

它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茫然着。

直到那天穿过院门,与门口的女子四目相对。

她……好像看见它了?

怎么会有人看见它呢?大家都忘了它的。

可那人给了它一个包子,对它说:“我能看见你,以后都可以。”

终于,有人给了它指令,替它做了决定。

它的脑子想不到复杂的事。

它只知道它不用茫然了。

锣声响起时,香喷喷的肉摆在面前,温热的掌心抚上它的头顶。

“我看见你了。”

离恨天:【黑犬,桓吉配宠】

鸡鸣破晓。

时镜塞给二人一狗一堆吃的。

“去吧。”

云澈被桓吉那一跪弄得有些心慌——这才是下属该有的样子啊?

自己是不是也该……

时镜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对了,以后都别跪了,我怕折寿。”

云澈刚软的膝盖立刻又硬了起来。

为表忠心,他还乖顺道:“时辰不早了,我去给小石榴浇点水。”

时镜:“……。”

两人一狗的身影消失。

禁闭室也瞬间变换了模样。

头顶游弋的绳索彻底不见,空荡荡的墙壁上,只余两个端端正正的大字——

认错。

这是寻归院孩子被关禁闭的屋子。

无论做了什么,唯有认错,方能离开。

时镜凝视着那两个字。

只要西门家存在,寻归院就会存在,这两个字也会一直存在。

但……

也无所谓了。

该发生的故事都发生过了。

于玩家来说,不过是重走一遍遗憾与恐怖。

她只是来过副本的。

副本过了就过了。

她安静地推门而出。

门开,正遇上两名拿着扫帚准备洒扫的少女。

少女对视一眼,有些诧异地朝时镜行礼:“拜见侯夫人。”

时镜:“早。”

她朝三进院走去。

只见后罩楼带孩子的乳娘神色慌张地往外院跑。

守院门的少年拦住问:“怎么了?”

“死了!惠奶奶死了!”乳娘哽咽道,声音发颤,“平日里天不亮她就起身了,今早一点动静没有,我进去一看……人……人都凉透了!”

少年神色一僵,旋即发足奔向后罩楼。

周围人见状,也下意识跟着冲向那边。

有人却猛地想起什么,喊道:“马上到晨课了!得去上晨课!”

众人的脚步霎时顿住,犹豫不前。

“不守时,院主会生气的……”

“可惠奶奶……惠奶奶走了啊!”一个小姑娘带着哭腔喊道,眼泪滚落下来。

她再不顾忌,扭头就向后罩楼跑去。

有人带头,更多孩子像是找到了勇气,纷纷跟了上去。

“做什么!”

一声厉喝自身后炸响,惊得所有人浑身一颤,僵硬地回过头。

身形高大、面容肃穆的院主甲子正站在廊下阴影处。

他本能地想呵斥这些不守规矩的孩子,但一股莫名的滞涩感堵住了他的喉咙。

说来怪异,这几日他总是感到浑身疲累,今早对镜时,竟发现鬓角凭空添了许多白发,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连带着胸腔里那颗向来硬如铁石的心,也莫名软塌了下去。

甲子并不知晓寻归院夜间的副本正影响着白日,二者正在融合,以至于桓吉可以操控着甲子入副本。

更不知晓,在这七日的操控中,他的精神已经被桓吉污染了。

在一片死寂和孩子们恐惧的目光中,甲子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违心的、干涩的声音说道:“今日……不上课。今日送惠姨。今日……可以哭。”

他话音未落,后罩楼猛地爆发出一声稚嫩却撕心裂肺的啼哭:“哇——奶、奶——!”

乳娘猛地回头。

“是小竹子。”

那是刚进院不久的孩子,才三岁。

就在她心惊胆战,以为院主必定要发作时,周围的孩子们像是被这哭声点燃了引线,压抑的悲伤决堤而出。

抽噎和哭声迅速连成一片。

所有人都涌向了后罩楼。

唯有时镜,逆着人流,独自走向外院。

路过甲子身边时,甲子勉强开口:“侯夫人刚回门就撞上这般晦气……”

时镜淡淡打断了他:“院主,寻归院也是我的家。如今院中要操办丧仪,想来事务繁杂,您不必分心管我,我自去门口等候郎君便是。”

甲子微一颔首。

红喜撞白丧乃大忌,他巴不得这位侯夫人尽快离开。

“多谢侯夫人体谅,我送您。”

至门口,姬珩的马车恰好抵达。

见到时镜安然无恙,他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明显松了口气。

二人登上马车。

姬珩甫一坐定,便急急开口,脸上带着复杂难言的神情,甚至有一丝后怕:“我按你说的,问了我祖母对寻归院的看法……”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祖母直接砸碎了手边的茶盏,厉声喝骂‘西门家该死!西门仪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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