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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终不似,少年游】我很无趣


夜晚的鸿羽书院,褪去了白日的庄严肃穆。

披上了一层朦胧纱衣。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勾勒出静谧的轮廓。

书院西北角的“镜湖”畔,已是笑语盈盈。

姬玲琅果然带来一只油纸包裹、香气四溢的烧鸡。

荆弘亮贡献了一大包卤味豆干。

温景同的桂花酒甜香沁人。

桓泽语手里转着白玉笛,笑说要吹一曲。

时镜和姬珩赴约。

两艘小船各坐三人,缓缓离岸,向着湖心荡去。

荆弘亮和姬珩自告奋勇负责摇橹,木桨划破平静的湖面,漾开圈圈涟漪,碎了一湖的月光。

“真好呀,”姬玲琅撕下一只鸡腿,先递给了时镜,又给自己扯了只翅膀,“吹着风,吃着肉,还能喝点小酒……阿镜,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桓泽语优雅地斟了一杯酒,“若非时同窗胆识过人,说动夫子,我等此刻玩也玩得心惊胆战。来,敬你。”

时镜接过酒杯,浅尝辄止,微笑道:“是夫子通情达理。”

荆弘亮忽然大声道:“你下午念的那首童谣真不赖!”

温景同闻言轻声说:“禹水寒……那童谣里唱的,是戍边将士的苦吧。边关苦楚,药石难医思乡病。”

他视线掠过湖面,带上些许轻愁,“若能以医术减少些伤亡就好了。”

荆弘亮一边摇橹一边大声接话:“打仗哪能不死人?好男儿就该保家卫国,马革裹尸那也是荣耀!我就想将来能当个大将军,率领千军万马,那才叫威风!”

姬珩闻言,不禁望向荆弘亮。

似是察觉到目光。

荆弘亮咧嘴一笑:“兄弟,我看你站姿沉稳,根骨不错。一会儿下了船,要不要过两招?”

姬珩迟疑一瞬,想到时镜的叮嘱,遂轻轻点头。

“好。”

荆弘亮顿时乐开怀:“早知晓,刚刚咱们就不上船了。可惜,我没带上我的长枪,让你见识下我荆家枪法。”

他兴奋地挥动手臂,引得小船一阵轻晃。

桓泽语无奈地扶住船沿:“弘亮,你稳些。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还大将军?怕是先锋官都做不好。”

“桓泽语你别瞧不起人,”荆弘亮不服,“等我将来立了功,请你到我帐下做个军师,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桓泽语嗤笑一声,眼底却并无嘲讽,反而有些许纵容。

“谁稀罕给你做军师。我家……哼,我只愿将来能逍遥山水间,做个富贵闲人,不必理会那些烦冗琐事。”

他语气微顿,提及家世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与抗拒。

姬玲琅吞下鸡肉,灌了口酒,豪气道:“我才不管什么打仗还是闲人,我就想四处走走看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西南的玉山、北境的大漠、东边的海……我都想去。”

姬珩忽地低声插了一句,声音干涩:“玉山也没什么好看的。”

似往炭盆里浇了瓢冷水。

欢快的气氛为之一凝。

众人望向姬珩。

姬玲琅拧眉道:“你看过玉山了?”

姬珩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时镜出面打圆场,话语间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有一位亲人,亡于玉山。故而提及此地,总会有些难过。”

姬玲琅愣了一下,看向姬珩的目光软了下来,轻声道:“节哀。”

但随即又扬起脸,认真道:“可玉山又无错。”

姬珩垂首。

眼前明媚鲜活的少女,就是他自幼在父母口中听过无数次的那位姑母——

十九岁游历玉山,恰逢玉城水患,为疏散救援偏远村落的百姓,遭遇山洪泥石流(泥龙),最终长眠于彼处。

他胸腔起伏,终究没能忍住,哑声道:“她在玉山遇着泥龙……”

明知此话徒劳。

那个活在亲人记忆里的姑母早已逝去多年。

可看到眼前的少女,想到祖母每每望向牌位时寂寥的背影,他仍是冲口而出:“天地宽广,何必非要去玉山。”

姬玲琅眉头蹙得更紧。

“天地宽广,为何独独不能去玉山?”

她反驳,语气带着不解与坚持,“你所说的亲人,应当并非在玉山主峰遭遇的意外。玉山虽以险峻闻名,但其得名‘玉’,正是因山上林木葱茏,远望如青玉叠翠。”

“反倒是玉山周边那些植被稀疏的荒芜山地,若遇连日暴雨,极易形成致命的泥龙。其下低洼处的村落便首当其冲,必须尽快疏散村民方可。”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显是做足过功课。

随即她迟疑地看向姬珩,“你的亲人,是住在那附近,还是去帮忙……”

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心头。

姬珩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无意识地喃喃道:“是……去救人。”

姬玲琅沉默了片刻。

她郑重地为自己重新斟满一杯酒,起身,面向广阔的湖面,将杯中酒液缓缓倾倒入湖水之中。

“敬先辈。”她轻声道。

清冽的酒液融入湖水,泛起细微的涟漪,随即消散无踪。

姬珩心中苦涩更浓。

“如果你知晓玉山会连日暴雨……”

姬玲琅毫不迟疑道:“那定是要去疏散村民的。”

姬珩彻底沉默了。

巨大的、已知的悲剧命运与眼前毫不犹豫的英勇选择,形成了他无法承受的冲击。

桓泽语适时地举起酒杯,打破了这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气氛。

“来,喝酒!”

温景同将温和的目光转向时镜,自然而然地引开了话题。

“阿镜呢?可有想过将来之志?”

少年人聚在一起,总会畅想未来,古今皆然。

荆弘亮笑道:“阿镜书读得这般好,将来定能金榜题名,步入朝堂,成为名垂青史的良臣!”

桓泽语亦颔首表示赞同:“确实,时同窗乃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

他甚至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地说:“将来位极人臣之时,看在同窗之谊的份上,可要常邀我饮酒才是。”

时镜摩挲着自个木牌上的那个【一】。

金色在她指尖萦绕。

一股微暖的、带着羡慕与怅惘的奇异气息,正丝丝缕缕地透过指尖,融入她的感知。

这让她能更清晰地触碰到一段不属于她、却无比真实的青春。

于是,她轻声地,复述起那个存在于这片天地记忆深处的、带着窘迫与自卑的声音。

“我还不知晓,我的抱负是什么。”

月光将众人的身影长长投于湖面。

姬珩无意间瞥向水中倒影,瞳孔骤然微缩——

他竟看到,时镜的影子似乎微微晃动,化作了另一道清瘦、拘谨的少年轮廓。

而此刻,另外四人都未曾察觉,依旧望着时镜。

时镜好像代入了那个被全村期望托举、充满焦虑和不自信的贫寒少年,那个羡慕着伙伴的鲜活,但也只能羡慕的少年。

她说着那个少年曾说过的话。

“读书,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事。”

桓泽语顺着话头笑问:“你为何而读书?”

时镜(狄学民)抬起头,看向出身优渥、可谈风月的桓泽语,答案现实得近乎残酷。

“为父母希冀,为有饭吃,有衣穿,为了活着。”

无法像桓泽语般超然物外,不屑俗务;

无法像荆弘亮般热血激昂,志在沙场;

无法像温景同般仁心仁术,济世救人;

甚至无法像姬玲琅般,轻松说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脚上的鞋,或许走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时镜微微垂眸:“我很无趣。”

我的少年时代,灰扑扑的。

很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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