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雪女（十九）
东厢房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又被迅速合上，将屋外彻骨的寒风与夜色隔绝。
舒星背着不省人事的柴姜，动作却前所未有的轻柔，小心地将她放在温暖的土炕上，又拉过一床厚实的棉被，严严实实地盖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直起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把今晚遇到的事情给两个室友说了。
“太过分了！这个村子的人简直、简直……”佟书云攥紧拳头狠狠捶在自己的腿上。方圆条件反射得伸手去拦。
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反应最大的竟然是佟书云。
许是感觉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佟书云很快调整了过来，看向柴姜，又好像透过柴姜在看其他人。
“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改变命运，可努力了十几年，终于有所成就，却最终还是逃不脱既定的命运……”
“行啦！别感慨了。”方圆打断佟书云的毒鸡汤，“还有更炸裂的，我刚用雪兽破防的消息，在云辰那边换来的。”
“还有更炸裂的？”舒星半眯起眼睛，猥琐得看向方圆。
“唉~~小星星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喂？！”方圆立马打断。
舒星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疑惑道：“啊？不是我想的那样嘛？”
方圆认输，没再卖关子。拉着两个人来到与柴姜最远的角落坐下。
“村子里受到了雪女娘娘的诅咒，每天都会死两个男人。”
“这是诅咒么？”舒星脱口而出，“这是祝福吧？”
她现的脑海里，回荡的全是今晚看到的画面，被捆绑起来的柴姜、猥琐的男人、女人带着痛苦和绝望的喘息声、在门外开心的数着铜板的男人……
方圆看向舒星，叹了口气，继续抛出信息，“但是如果能给雪女娘娘献祭一个……”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两个小伙伴，仔细斟酌了下用词，“……童男。”
“噗——”
舒星刚端起水杯，一口水差点全喷出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佟书云的表情……有些微妙。
“我觉得，刚那段话我应该跪着听。”
“啥？”方圆与舒星异口同声。
佟书云轻轻咳了声，掩饰尴尬。
“那什么，这不是第一次见到献祭只用童男不用童女的嘛……
我觉得，这么有创新的雪女娘娘，也许应该是好神！”
“嗯！这波我也站雪女娘娘！”舒星脱口而出，但想了想，又问，“怎么个献祭法？”
方圆看向舒星，伸出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舒星的动作停滞了，脸色有些发白，“那可是杀人啊……”
“那怎么了？”佟书云反驳，语气里隐隐有着压抑得激动，“古往今来，所谓的献祭，哪次不是用人命去添？凭什么只能用女人去献祭，换男人就不行了？
女人献祭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在杀人呢？”
眼看着佟书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舒星瞬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用苍白的语言解释着：“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圆看了眼佟书云，心知她必然是有一段类似的往事，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轻拍安抚着。
室内的气氛有些紧张，她干脆一股脑把剩下的信息全部抛了出来。也顾不得让她们慢慢消化了。
“如果献祭的那个祭品是童男，那么接下来的30天，就不会有人死亡。但如果献祭的不是童男，则第二天村里会死5个男人。”
“周通就是被拿去献祭了，因为不是童男，所以昨天早上村子里死了5个男人。
昨天为了迎接商船做准备，所以没有举行献祭仪式，所以今天早上死了2两个。”
舒星看着佟书云的样子，很是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突然想到什么，刻意用着略微雀跃的语气开口，“如果献祭只用男人，而且不管献祭成功还是失败，那死的也都是男人，那我们……在这个副本，岂不是绝对安全？”
她小心翼翼看向佟书云，心想，自己这么说，她会不会开心一点？
佟书云也感受到了舒星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唉！”方圆看向舒星，无奈得叹了口气，下巴朝着柴姜的方向扬了扬“看那里，你们还觉得，这个村子里的女人，是安全的么？”
舒星看向睡梦中还在时不时抽噎的柴姜，闭上了嘴。
是啊。
即便有着雪女的保护和特殊优待，这个村子里的女人想要好好活下去，也依旧是不容易的。
晚上三人并排躺在炕上，舒星小声开口，“咱们明天去打雪兽吧，先把任务做完，然后其他的……其他的就再说吧……”
佟书云伸手抓住舒星冰凉的手，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所有人都几乎睡着了，佟舒云的刻意压低的气音缓缓响起。
“我小的时候，因为父母在城里打工很忙，所以把我和姐姐放到了奶奶家里养。
奶奶家住在很偏远的山村，我记忆中，直到我离开，那个村子都没有通电。
5岁那年，村子里大旱，田里的庄稼有不少都被晒死。
当时村里有个神婆，说是因为他们村子多年没有献祭新娘，所以发怒了，便不肯给村子降雨。”
说到这里，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激动的心情，
“他们选中了我姐姐，她那年才十四岁啊。村子里的男人用袋子把自己的头罩起来，直接闯进奶奶家，把姐姐当着我的面抢走了。
我和姐姐跪下来，求着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可没人理我们。
我哭着抱住姐姐的大腿，死也不肯松手。可我那个时候也只有五岁，怎么抢得过那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啊！”
舒星和方圆不约而同得，一左一右，各自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
“后来父母听说了，把我从老家接走。
他们都说，才5岁的孩子，哪里能记得这么多事。”
她轻轻嗤笑一声，“可我偏偏都记得。”
“我记得姐姐每次得到糖果都舍不得吃，全部给我留着。我记得她每次下田干活，都会把我背在背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还要问我是否口渴……”
“我也始终记得，她被捆在火堆上，绝望的看着那些烧死她的亲人……”
“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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