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雪女（三十二）

“砰！”

柴姜家的门，被方圆暴力破开。风雪夹杂着的冷空气瞬间灌入房间。

柴姜收拾碗筷的手一抖，怯生生的回头，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

当看到门口的是方圆与佟书云时，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肩膀放松，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容：“方姐姐、佟姐姐，你们怎么来啦？我让舒星姐姐给你们带的烤板栗好吃么？我也是第一次……”

看着二人严肃的面孔，柴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闭上了嘴。

佟书云上前一步，“你说舒星回去了？”

柴姜好似现在才看出问题，眼睛越瞪越大，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难道星星姐姐现在还没回去吗？她半个时辰前就从我这里离开了啊！”

……

村长家，一个壮汉扛着一个昏迷的女人走进堂屋，轻轻抖落了下身上的积雪。然后朝着最东边的屋子走去。

坐在堂屋吃饭的村长一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没有一个人开口，全都十分默契得低头，继续吃饭，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看见。

最东边的房间内，壮汉把那昏迷的女人丢在热乎的火炕上，转身离去。

陈老板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缓缓走向舒星，伸手掰正了她的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伸手去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但昏迷不醒的舒星，眼角有泪无声的滑落。

***

“啊……”

一柄大刀落在了柴姜的脖颈边，吓得她大声惊呼，想要逃跑，脖颈便传来冰凉的触感和……

“别动！”方圆冰冷的声音。

她颤颤巍巍得用手指摸了摸刚刚那处冰凉，紧张得大口且缓慢的呼吸，待指尖再次回到视线之内，她看到了鲜红的液体顺着手指缓慢流淌。

她瞳孔紧缩，恐惧得的看向方圆“方、方圆姐姐，你……”

几滴眼泪被她含在眼眶，盈盈欲坠，却始终坚强得不肯落下，像极了苦情剧里那些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柔弱小白花。

坚韧、委屈、楚楚可怜。

奈何方圆完全不解风情，只冰冷的开口，“舒星人在哪里？！”

“方圆姐姐，我真的……啊！”

柴姜的手掌突然被利刃贯穿，痛得她失声尖叫。

低头，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一柄闪着寒光的银色匕首死死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方圆一步一步的上前，拿着砍刀的手臂缓缓弯曲，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左手松松垮垮得架着刀，那锋利刀刃一晃一晃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划破柴姜的脖颈。

待人凑近了，右手握住匕首的柄茎。

“嘶……”掌心传来的剧痛让柴姜倒吸一口冷气。

可方圆却不紧不慢的拔，还时不时地轻轻晃动一下匕首，柴姜不敢大声呼叫，泪水混着汗水同时在脸上滑落。

方圆声音冰冷：“你只有一次开口的机会，想好了再说！”

柴姜看着方圆，眼神陌生得好像第一天认识她这般，随即自嘲得笑了笑，心碎至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左右你不过是想要随便找个人泄愤，如果能让你心情舒畅些，那你杀了我便是！”

说完，她竟真的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不对劲！

她这样的人，这样挣扎着的想要活下去的人，这样为了自己能够活得更好不惜出卖一切的人，怎么会突然不畏生死起来？

这不对。

这个念头在方圆脑中一闪而过。

她没有再废话，握住钉在墙上的匕首柄，猛地向外一拔！

“啊！”柴姜痛得再次睁眼。

刀刃带着血肉被拔出半寸，可下一秒，方圆手腕一转，以更狠的力道，将匕首再次捅了回去！

“噗嗤——”

是刀尖更深地嵌入木头的声音。

“啊啊啊！”柴姜的惨叫变得嘶哑，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方圆，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小柴姜，你的回答，我不喜欢。”

方圆说着，凑到柴姜的耳边，轻声开口，如同恶魔低语：“我不是小雪，没有她的菩萨心肠，最看不惯你这副……受了委屈的小白花模样，我只喜欢——”

她握着刀柄，开始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动。

匕首在掌骨间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

“啊！”柴姜痛呼。

“你……你这个魔鬼！”柴姜终于崩溃了，对死亡的渴望被这永无止境的折磨彻底碾碎。

“说！”方圆的声音依旧平稳。

“我说！我说！”柴姜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恐惧，“村长家！在村长家！”

方圆回头，看向佟书云肩膀上的麻雀，喊了一句，“云辰，村长家！”

麻雀振翅而起，瞬间消失在风雪中。

“走！”

方圆拔出匕首，不再看柴姜一眼，和佟书云一起冲出屋子。

可才刚出院门，就停了下来。

“你先过去，用你的天赋技能会更快一些，不用等我！”

佟书云先是疑惑，但立刻转身奔跑。

雪地上，随着佟书云的奔跑，留下一串串脚印，但很快，寒风吹过，大雪飘落，脚印再也没了踪影。

坚硬的土地上，不时地钻出一株粗壮的藤蔓，刚巧在佟书云的脚底，借着破土而出的速度将一整个人在一瞬间送至十几米远的地方。

然后，下一根藤蔓再次破土而出，带着佟书云再次向前。

这速度，她就算腿跑折了也追不上……要是她的空间能再大一点，带上几个交通工具该有多好。

方圆内心感慨。

又想到自己刚刚提小雪时，柴姜那目光闪烁的模样。

明显就是恢复了真实的记忆。

那么，她必然也知晓了这个副本的真相，在同一个时间段之内的，无限轮回。

所以她才突然不怕了，也许关于这个副本，她那边还有其他的线索。

方圆转身，走回了柴姜的房间。

却发现她的胸前插了一把刀。

是自尽。

她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柴姜最后看了眼匆匆离开的脚步，彻底闭上了双眼。

她也曾有过这样真心待她的朋友，可是现在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如果她当初没有做出那个选择，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那她……

她还是会做出相同选择。她了解她自己。

小雪，小雪。

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我更希望永远不要和你有交集。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生活在地狱。

我也许会认为被打骂、被嫌弃、被卖掉、每天都是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的肚子、满身的伤痕，就是生活的常态。

没见过光明，便不会向往光明。

可我偏偏见过。

偏偏是你，带我见过真正的光明，却无法带我摆脱黑暗。

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摆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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