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丧尸末世（二十）

副基地长的办公室内，齐博远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爸！”小桃突然自己推门进来，他脸上瞬间漾起大大的笑容，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身体没事了？”

“你们谈完了？”

父女二人同时开口，然后相视一笑。

小桃率先开口，“嗯，身体没事，反而感觉更轻松了。”她说着，身体靠在办公桌上，“爸，叶……那个人，说她能弄到【高级解毒剂】吗？”

“桃桃，抓兔子不能这么心急。一旦它受到惊吓，就会立刻跑掉，再想抓就难了。”

他慢条斯理地解释，“所以在能够一击毙命之前，最好不要惊吓到它，得先让它对你放下戒心，觉得你无害，甚至对你产生信任。

到时候，它自己就会钻进你的笼子，你想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

小桃的眼睛瞬间亮了：“爸，你的意思是，她相信你了？”

见父亲点头，小桃一脸“我就知道”的兴奋表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就说这种‘冒冒失失的小奶狗’人设最好用了吧？现在的女孩子都对这种人设不设防的！”

齐博远揉了揉眉心，看着女儿那张略带憨气的笑脸，宠溺之余，心底的愁绪又重了几分。

齐博远揉了揉眉心，看向小桃，宠溺得笑了笑。

看着女儿那略有些憨的笑容，齐博远内心很是发愁。

这女儿，真是被他保护得太好了。即便末世开始后，他刻意教导，但始终还是差着一口气。

不行，【高级解毒剂】必须早点弄到手。只有让云南熙长久的陪在小桃身边，他才能放心。

否则这只傻狍子，他是真的不敢随便放出去。

“爸？”小桃见父亲有些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齐博远回过神，就听女儿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困惑：“爸，外面都说，姑姑……真的是因为和你意见不合，就被你……”

“胡说！”齐博远厉声呵斥，“你姑姑已经死了，那个被我亲手杀死的，不是你姑姑，而是取代了你姑姑的‘外来者’！”

“可是……他们都这么说……”小桃的声音弱了下去。

“那你是相信他们，还是相信你爸？”

“我当然相信你啊！”小桃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女儿毫不犹豫的信任让齐博远心里熨帖，但同时对小桃的担忧也又上了一层高度。

见他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小桃继续道：“不过，爸，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夙夙姐始终对姑姑的死耿耿于怀？我听说……姑姑以前根本不疼她，只疼南熙姐。可为什么反倒是她最执着，南熙姐却更信你呢？”

“唉……”齐博远长叹一声，走到窗边，背对着女儿，“她哪里是对你姑姑的死执着？她分明是对那个‘外来者’执着！”

“什么？”小桃惊得直接从桌子上弹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齐博远没有回头，声音幽幽传来：“不然，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姓，改成‘秦’？”

“所以……那个取代了姑姑的‘外来者’……姓秦？”小桃的下巴半天都合不上。

齐博远点了点头，没有再解释。

空气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小桃似乎被这个巨大的信息冲击得有些消化不良，站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带上门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齐博远一个人。

他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渺小如蝼蚁的人群，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夜色彻底吞噬了整座基地。

很少有人知道，他曾患有一种罕见的病症。

超忆症。

他能记住生命中发生过的所有细节，想忘都忘不掉。

从小到大每一天的经历、穿着、天气、遇到哪些人哪些事、甚至路上遇到几只蚂蚁，蚂蚁之间距离、以及课堂上老师在几分几秒丢的粉笔头、粉笔头所经过的抛物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无用的信息像永不停歇的电影，在他脑中循环播放，他无法控制其停下，以至于他几乎夜夜失眠，被折磨得几近崩溃。

没想到的是，在末世丧尸爆发后，他的症状竟奇迹般的好了。

虽然事情还是会记得，但是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画面。

直到三年前的那一天。

他从未出过错的记忆，第一次发生了混乱。

……

“哥！”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的女人笑着递给他一个苹果，阳光下，她裸露在外的手腕光滑细腻，白得晃眼。

齐博远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干涩：“你手腕上的疤呢？”

女人十分诧异，“你说什么呢？我手腕上哪里来的疤痕？”

没有……吗？

齐博远的大脑飞速检索。

是的，在他的记忆里，妹妹的手腕上，从来没有过伤疤。

他的记忆一向很好。

可是刚刚为什么突然会觉得妹妹手腕上应该有伤疤？

当天晚上，他久违的失眠了。

他记得，妹妹读初中的时候，被一个小混混欺骗感情，曾经闹过自杀。

割腕？不是割腕……是……是什么来着？他怎么记不清了？

他竟然记不清了？这不可能！

他骤然坐起。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他怎么可能会记不清呢？

他记得那一天，父母不在家，是他背着妹妹去的医院。

他记得那天路上遇到了几个红灯，甚至记得一路上所有车辆的车牌号，以及那个热心的司机一路帮忙时的每一个焦急的表情。

还有……那一片刺目的鲜红！

鲜红，有血，很多很多的血。

他那件最喜欢的衬衫就是那个时候报废的。

那件他衬衫是他自己做家教后，花自己赚的第一笔钱买给自己的，一百三十五块七，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妹妹身体恢复后，还在手腕处做了刺青。

为什么要做刺青？还是在手腕？

他记得，是说用来遮挡手腕处难看的……难看的什么？手腕上有什么是难看的？

第一次是蜻蜓刺青，是他带着妹妹去做的，图案也是他选的。

那一天是阴天，路上遇到了好几窝搬家的蚂蚁。

第二次，是在她高中毕业，她觉得蜻蜓太俗气。刚好那段时间报了管乐班，刺青变成了一根萧。

可是，为什么只在手腕处做刺青？是为了遮挡什么？

他还记得，妹妹从小喜欢潜水，可是初中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一次潜水运动。这个原因他知道，是妹妹再也不喜欢潜水了。

可是他还记得，妹妹带着小南熙去学潜水、甚至看着她深潜的视频，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的羡慕。

按理说，以他的性格，肯定会鼓励妹妹自己也下去，即便是当了母亲，也依旧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是他没有！他清楚的记得他没有！而且不止一次！

他记得他看向妹妹的目光是惋惜，是同情。

可是，同情什么呢？惋惜什么呢？妹妹也曾说过后悔，可是后悔什么呢？

后悔……后悔她再也不能潜水了吗？

可是没有人不让她做这项运动啊！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一口气给自己灌下了两大杯冰水，情绪略微平静下来。

那么……事情如果反推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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