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前尘（八十一）

阿雪看着楚辞，有些心酸的叹了口气。她眨了眨眼睛，道，“阿辞哥哥，你没有做梦，如画真的醒过来了。她……一会儿就过来了。”阿雪抿了抿唇，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看着楚辞有些愣怔的样子，努力扯起一个笑来。

楚辞闻言一愣。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点欣喜。楚辞看着阿雪，有些恍惚，“这么说，我不是在做梦了？！”楚辞抿了抿唇，如画真的醒过来了么？！可是……楚辞低头看着自己因为生病而变得消瘦的身体，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在一起么？！

阿雪点头，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楚辞，笑了笑，“阿辞哥哥，如画醒了，你也会好起来的。”阿雪眨了眨眼睛，会好起来的，他们所以有人会好好的在一起一辈子……楚辞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望着远方，眼神悠远，真的会好起来么？！他这副惨败的身子，真的还会好么？！

过了一会儿，江如画推门进来。看见朝她望过来的楚辞，挑起唇角笑了笑。阿雪见状，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个时候，让他们多待一会儿吧。阿雪笑了笑，关上了门。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阿雪又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楚辞还有没有救，阿雪叹气，希望这一次，等待如画的，不是离别……不然这样对他们来说，真的太残忍了。

自从江如画醒来以后，楚辞的身体也慢慢好了起来，楚夫人和楚老爷心里高兴，阿雪也微微松了口气。江如画几乎常常陪在楚辞身边，两人过了一段很是腻歪的日子。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恢复正常，连楚辞也在慢慢好转的时候，楚辞晕倒了。江如画脸色一变，急忙让人去请了大夫，她现在法力尽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

江如画忧心忡忡的守在门外，眉宇间全是担心。想到某种可能，江如画脸色白了白，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不一会儿，楚夫人，楚老爷和阿雪全都来了。楚夫人眼眶有些红，却还是轻轻拍了拍江如画的手，让她不要担心。江如画勉强笑了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那是楚辞啊，是她最爱最爱的人呀……

结果真如江如画所想，楚辞看似身体在好转，其实不然。楚辞早在以前生病时，就亏空了身子，到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大夫叹了口气，“楚公子时间不多了，你们好好陪陪他吧。”江如画眼眶一红，忍不住后退两步。怎么可能，她明明才醒……怎么会这样？！

楚夫人闻言差点晕倒，楚老爷手疾眼快，一把将人扶住。他声音有些艰涩，“那他……还有多长时间？！”阿雪闻言泪流满面，等着大夫的回答。

大夫摇了摇头，即便见惯了生死，此时也有些不忍，“唉，最多一个月吧。”楚夫人闻言，彻底晕了过去。楚老爷闻言一愣，随即有迅速回神。楚辞已经倒下了，楚府现在只有他一个男人，他不能也倒下。楚老爷忍住心里的疼痛，手忙脚乱的抱起楚夫人，急忙带着人下去休息，连带着大夫一起叫走。

阿雪还留在这里，看着从刚刚起就呆愣愣的江如画，哽咽着开口，“如画……”她真的没有想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还好不好的啊……为什么只是过了不久，就变成这样了呢？！阿雪擦了擦眼泪，拉住江如画的手，这才发现，江如画的手一片冰凉。

江如画愣愣的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阿雪，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蹲下身子，“阿雪，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真的没用，我救不了阿辞……”阿雪也跟着江如画蹲了下来，她伸手抱住江如画，哭得说出话来。阿雪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的想，她要……怎么安慰江如画？！

所幸不需要阿雪苦恼多久，江如画在她怀里哭了一场，就平静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我怎么能哭呢？！阿辞现在还躺在床上，我要去照顾他，我怎么能哭呢……”阿雪闻言心头一酸，眼泪掉的更欢了。江如画努力笑了笑，拉着阿雪站起身，“楚夫人刚刚晕倒了，你过去看看。阿辞这里交给我，让他们不要担心。嗯？”

阿雪点头，还有些不放心江如画，眼底有些担忧。江如画笑了笑，拍了拍阿雪的手，“别担心，快去吧。”阿雪点头，这才抽抽噎噎的走了。

江如画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沉寂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她站在门外，让自己的眼睛没有那么红，这才推门进去。楚辞还在沉睡，江如画抿了抿唇，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床边坐下。看着楚辞苍白的脸色，又忍不住掉了眼泪。

江如画垂下眼帘，死死咬住下唇，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她才醒过来，就要让她面对这样的痛苦吗？！她和楚辞，当真要这样分别吗？！江如画闭了闭眼，脑海里突然想起她原来做的梦来，那个梦里的男人……江如画脸色苍白，若有一天真的会变成那样……江如画握住自己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那她要怎么办？！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江如画正在胡思乱想，就感觉到一只手，轻柔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江如画抬眸，就见楚辞温柔的看着她，“别……哭。”江如画握住他的手，哽咽着点头。楚辞笑了笑，“如画，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江如画闻言一愣，随即就蹙眉。她忍住眼泪，“说什么呢，阿辞会活很久很久，阿辞……”江如画说不下去了，终于狠狠的哭了出来。江如画哭得不能自己，心里满是疼痛。她觉得老天真是不公平，让她这一生，从未顺遂过。凡是她爱的，她在乎的，都会离她而去。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像极了一个笑话。就像现在，她连楚辞都救不了……

楚辞躺在床上，看着痛苦出声的江如画，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费力的坐起身，拉过江如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呢喃，“别哭……别哭，如画。”楚辞轻声咳了咳，笑得有些无奈，“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不难过，我只是有点不甘心……咳咳。”楚辞忍不住咳了起来，江如画哭着为他拍了拍背。楚辞拉过她，将人拥在怀里，“如画，你别哭。我会心疼。”江如画在他怀里点头，忍住自己的眼泪，紧紧握住楚辞的衣袖，仿佛握住自己的一切。

楚辞抿了抿唇，笑道，“我……以前就想，如画这样特殊的身份，我不求你永远记住我……咳咳……我就希望能和你在一起这一生。”楚辞有些叹息，“却没想到……连这样也是奢求啊……咳咳咳……”楚辞猛地咳了起来。

江如画一愣，随即挣脱楚辞的怀抱，她拍着楚辞的背，哽咽道，“别说了，阿辞，别说了。我会陪着你……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我会生生世世，永远记得你。”江如画紧紧拉住楚辞的手，低垂着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江如画这一生，在乎的很少，能够带动她情绪变化的东西也很少，唯一有的，不过一个楚辞。可是如今，楚辞也要离她而去了吗？！江如画咬住下唇，有些难过。她觉得老天就是再跟她开一个巨大的玩笑。江如画闭了闭眼，有些绝望。

楚辞轻轻叹气，伸手抬起江如画的头，“行了，别哭。”楚辞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脸上带笑，“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如画。”他垂下眼帘，“如今我也不在奢求什么，我就希望你，能够快乐。哪怕你以后……忘了我。”楚辞叹气，哪怕你以后成为别人的妻子……楚辞笑了笑，我也不在乎，如画，我只希望你快乐……

江如画轻轻摇头，她吸了吸鼻子，“阿辞，我不会忘了你的。我怎么会忘了你……”江如画努力扬起一个笑，“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要说话不算话吗？！”江如画抿唇，她知道楚辞想说什么，可是她不会的。她不会忘了楚辞，也不会在嫁给别人。她的心很小很小，小到她这漫长的一生，只能容下一个楚辞。

楚辞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江如画的头发，“我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楚辞笑了笑，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悲伤，“等我好了，我就娶你。”楚辞几不可察的叹气，怕是……好不了了吧？！既然如此，又怎么能耽误了江如画呢？！哪怕他心里再不甘……

江如画点头，“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我等着嫁给你。”楚辞笑着点头，将江如画拥入怀里。在江如画看不到的地方，楚辞脸上在无一丝笑容，而是毫不掩饰的痛苦。他闭了闭眼，对不起，如画。我可能……要辜负你了……我不能耽误你，你这样好的人……

楚辞叹气，若是有下辈子……若是有下辈子……楚辞苦笑，不会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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