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前尘（八十二）

这一天过后，楚府的氛围很是奇怪。楚夫人整天茶饭不思，短短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不少。楚老爷心疼，想着办法的给楚夫人补身子。阿雪也整日整日的发呆，除了少数时间陪陪楚夫人，去看看楚辞以外，几乎天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楚老爷心里虽然痛苦，但还有一个楚府需要他撑起来。所以哪怕他在痛苦，也必须咬牙忍着。江如画也时时刻刻陪在楚辞身边，不浪费一点时间。整个楚府，最悠闲的倒是楚辞了。他好像认命了，不在奢求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有时候倒是会反过来安慰安慰楚夫人和阿雪，让她们放宽心，不要太在意。

楚夫人点头答应，暗地里却哭了不少。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的儿子啊，怎么可能不在意呢……但是为了不让楚辞担心，楚夫人和阿雪哪怕再难过，都打起精神，抽出时间陪着楚辞。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楚辞也越来越虚弱。整个人都精神不好，有时候一睡便是一整天，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每当这个时候，江如画都担心的不行，就这样守在楚辞床前，害怕哪一次楚辞就这样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这一日，楚辞从睡梦中醒来，他看着守在床前的江如画，有些心疼，“如画，辛苦你了。”江如画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咬着唇忍住眼泪，拼命的摇头。楚辞笑了笑，望着窗边开得正好的曼珠沙华，轻轻叹气。这是后来，江如画重新拿来的花儿。原来枯萎了的那一束，被楚辞妥善的放好了。

江如画忍住眼泪，“阿辞……”江如画看着楚辞，实在不敢多想。

楚辞缓缓抬手，揉了揉江如画的头发，叹息道，“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啊……我怕是要失约了。”

江如画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看着楚辞，语气颤抖，“你没有对不起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真的，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江如画拉住楚辞的手，“求求你，阿辞，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楚辞叹气，“对不起，如画……”他脸上的笑容也终于维持不住了，眼底有些不甘，有些痛苦。终究是……不甘心啊……

楚夫人一群人也在这个时候赶来了，看着楚辞这副模样，连楚老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楚夫人在楚老爷怀里，哭得伤心，阿雪早已泣不成声。楚辞望着他们，“爹爹，娘，对不起。”

楚夫人摇头，哭得说不出话来。楚老爷叹气，“别说这些，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一直是爹爹的骄傲。”

楚辞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笑，他看着他们，“要是有来世，我还做你们的儿子。那时候，我会好好孝敬你们。”楚夫人哭着点头，会有的，会有下一世的。楚辞看着哭得伤心的阿雪，有些无奈，“阿雪，别哭了。以后你要帮我照顾如画，还有爹爹和娘，知道吗？！”

阿雪点头，看着楚辞哭得伤心。楚辞笑了笑，看着江如画，温柔的擦掉她的泪水，“如画，别难过，别哭。”

江如画点头，楚辞道，“你能不能……在笑给我看看。”江如画忍住眼泪，努力扯出一个笑来。楚辞再也忍不了，他眼里闪过不甘，痛苦，还有一丝无可奈何。他轻轻吻了吻江如画的唇，呢喃道，“还是不甘心啊……我还没有娶你呢……”

楚辞一把握住江如画，力气大的吓人，他道，“不准忘了我，你要是忘了我……算了，忘了就忘了吧，我只愿你快乐……”

江如画哭着摇头，她抬头，一口咬在楚辞的唇上。楚辞尝到口里的血腥味，只听江如画喃喃道，“最喜欢你了……不会忘了你……”江如画哽咽，“一辈子……一辈子都会记得阿辞。我那么喜欢你……不会忘了你……阿辞。”

楚辞笑了起来，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柔，如今听到江如画说的这些话，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楚辞缓缓闭眼，唇角依旧带着笑容，面容安详。

江如画扶住楚辞，紧紧将人抱住，语气颤抖，“阿辞……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还没有娶我呢，你醒醒……醒醒啊……”

楚夫人眼睛一闭，倒在了楚老爷怀里。楚老爷接住人，眼眶通红，最后看了一眼楚辞，就将楚夫人抱下去休息了。阿雪听到江如画的哭声，伸手捂住嘴。不敢相信楚辞就这么走了。她走上前，终是蹲下身子哭了起来。怎么就这样离开了呢……怎么就……

江如画抱着楚辞哭了很久，之后，便守在楚辞床前，谁也劝不走。楚夫人后来醒过来，又来看了楚辞，来了之后，就陪着江如画守在楚辞床前。楚老爷担心，楚夫人却摆摆手，“让我再……陪陪他。”

楚老爷叹气，虽然不放心，但楚辞的后事还需要人去打点。楚老爷闭了闭眼，还是走了。夜晚，楚老爷又来了。他看着楚辞，眼眶红了，“你这个……小子，还真是……狠心。”说着伸手捂住脸，整个人颓废了不少。

楚夫人闻言又忍不住哭了，江如画呆呆的坐在那里，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看着楚夫人和楚老爷，还有一旁同样呆滞的阿雪，笑了笑，“你们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阿辞。”

楚老爷蹙眉，“如画，你已经一天没有休息了，饭也不吃，还是你先去休息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江如画现在跟凡人没什么区别，可即便如此，她现在依旧吃不下。江如画摇头，哽咽道，“我想陪陪他，再让我陪陪他……”楚老爷叹气，楚夫人见状也红了眼眶。任由楚老爷拉着她走了。阿雪也被楚老爷让人送回去休息了。

江如画呆坐了一会儿，红着眼眶俯身，在楚辞唇上印下一吻，她轻轻道，“最喜欢你了……”说着眼泪掉下来，又低低道，“最最喜欢阿辞了……”

自那日起，世人皆知，江如画自称是楚辞的——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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