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前尘（九十二）
思及此，江如画也不想在跟天帝废话。她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什么情绪，看上去有些冷漠，“行了，放阿雪走。”
天帝耸耸肩，“她随时可以走啊。”江如画微微蹙眉，放出神识探查了四周，除了天帝空无一人，这才松了口气。天帝笑了笑，“江姑娘这是不信任我么？！”
江如画瞥他一眼，没有回答。她转身看着阿雪，微微笑了，“阿雪，快走吧，离开这里。”阿雪摇头，眼泪汪汪。江如画轻轻叹气，“乖啊，别哭。赶快离开这里。听话，嗯？我不会有事的。”
阿雪哭着摇头，“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江如画鼻尖有些发酸，她轻轻叹气。望着阿雪固执的模样，有些无奈。最终，揉了揉阿雪的头发，施了个法诀，让阿雪睡了过去。
江如画扶住阿雪，笑得温柔，眼里泪光闪烁，“对不起，阿雪。你不要怪我，我不能让你出事。”说完，她伸手擦掉阿雪脸颊上的泪珠，挥手将人送离了这里。
天帝拍拍手，“不错，不错。感人至深。”江如画冷笑一声，不发一言。她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里的发带，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天帝也不在意，他道，“我倒是很好奇，为何江姑娘不走呢？你就真的心甘情愿当个祭品吗？”
江如画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走？呵，我走得了么？！”江如画看着天帝，心里满满都是嘲讽，对于这个伪君子，她还真的是没话说。
天帝点了点头，“唔，的确走不了呢。”江如画冷笑，天帝道，“江姑娘，说实话，你恨不恨我家阿辞呀？！”语气愉悦，天帝甚至都能想到，江如画肯定恨极了楚辞了。天帝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天界的方向，若是你亲耳听到她说恨，你就会放下了吧？！
可是天帝并没有看到料想中的恨意，江如画只是愣了愣，随即轻轻摇头。她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我不恨他。”江如画喃喃道，“我怎么会恨他呢？我说过……”江如画顿了顿，接着缓缓笑了，不再是皮笑肉不笑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她看着天帝，眼里像是有星星，“我不恨他，我说过……最最喜欢他。”
天帝一愣，随即笑容一顿。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哪怕这样了，江如画依旧不恨楚辞。他笑不出来了，“你可别忘了，要不是因为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我做这些事，阿辞也是知道的。可他却没有阻止，这样，你也不恨他？”
江如画闻言一愣，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她笑了笑，轻轻道，“我不在乎……”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不在乎。喜欢他……就当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江如画抿了抿唇，轻轻笑了起来，“我不在意啊……”
天帝面上有些复杂，“哪怕你以后只能困在这里，你也不在意？哪怕以后楚辞忘了你，你也不在意？！”
江如画沉默良久，轻轻点头，“忘了……就忘了吧。”江如画眨了眨眼睛，眼底隐隐有些泪光，“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是太子，而她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不知是妖还是魔的人，忘了也好。就这样……也好。
天帝望着江如画，微微皱眉。最终他道，“你别后悔。”江如画摇头，她不会后悔。或许以后她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这里，或许以后她会因为漫长的时间，因为生不如死而真的恨起了楚辞，哪怕她明知道最后自己会灰飞烟灭……哪怕这样，她也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天帝轻声笑了，语气意味不明，“希望如此。”江如画看着他，眼底有些亮。天帝望了望天空，时辰差不多了。他轻轻抬手，照着古籍上的步骤施起法来。江如画站在院子中央，一身红衣无风自动，衬得她更加娇小。随着时间的消逝，江如画额头冒出冷汗，脸色有些发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法力正在流失……
江如画跪在地上，紧紧咬住下唇。痛……全身都在痛……江如画脸色逐渐苍白，全身都是冷汗。半响后，她终是忍不住叫了出来，“啊………”
“不……”楚辞望着画面里江如画脸色惨白的模样，心如刀绞。他抱住自己的头，“如画……如画……”下属有些不忍，实在想不明白天帝想做什么，干什么还要让楚辞看见他与江如画的谈话呢？！他伸手，想要毁掉这个画面，却见楚辞猛地抬头，声音暗哑，“不许动……”下属动作一顿，随即收回手不动了。
楚辞缓缓站起身，伸手抚了抚画面里江如画的脸颊，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如画。是我太没用了……”
天帝额头也冒出些许冷汗，他皱着眉头，一步一步完成着。江如画蹙着眉头，下唇被咬出了血，随着身上的疼痛减缓，江如画呼出一口气。随即就晕了过去。
天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微微笑了，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江如画，转身离开。楚辞跌坐在寝宫里，眼眶发红。下属看着天帝离开，轻轻叹气，“殿下，对不住了。”楚辞一愣，随即就被下属打晕。下属望着晕过去的楚辞，无奈的想，这都叫什么事啊，希望以后殿下若是想起了什么，千万别怪我啊……下属无奈抬手，帮楚辞施法。等一醒来，楚辞便会忘掉了前尘往事。下属望着昏迷的楚辞，轻轻叹了口气。
晕过去前，楚辞最后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江如画，眼里满是心疼与愧疚。那一袭红衣，灼伤了他的眼，他的脑海里，闪过江如画温柔的对着他笑的样子，对着他撒娇的样子……楚辞眼尾滑下一滴泪，如画……对不起……你等着我。
我会来找你的，如画。你要……等我呀……
空中不知何时起了风，吹起了红色的衣角………片刻后，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叹息，最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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