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此生尽
语舒可做不到把颜羽拱手相让，那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用尽一切才换得的颜羽。如果说颜羽要娶，她一定不拦，可要她逼着颜羽娶，那也是不可能的。颜羽要什么她就给什么，颜羽不想要的，她也一定不会逼着颜羽要。这就是语舒，一直深爱着颜羽的语舒，一直宠溺着颜羽的语舒。
颜羽躺下。
“你怎么这么傻！都知道这些了还不知道那是庭芙的诡计！要不，你也学学庭芙，逼我娶个妾，看我娶不娶？”明显听出颜羽在开玩笑。
语舒目光深邃，在思考什么，颜羽见她不理会，就不想再调侃她了。
“你可别逼我，我刚刚开玩笑的！”
“小羽，我不开玩笑，我真的希望你再娶一个你喜欢的女子。”
颜羽似乎明白语舒为什么这么说，可能是以为自己要死了，希望颜羽有另一个陪伴，希望颜羽可以活得很好，就算那个女子比语舒好，语舒也不介意，只是别把她忘得太快就好了，每年为了留几滴眼泪就好了……
“语舒，我也不开玩笑，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男子，就算给我带绿帽子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颜羽，你何苦这般气我，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又何苦这般气我，我又何曾不是为了你好！”
“你除了为我好，你还为了颜颂元羽他们好，而我心里只有你！”
“语舒，我已经不爱颜颂了，你不要气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语舒说话尖酸刻薄，颜羽真的受不了，感觉心被抽了，咳嗽了几声，发现自己吐血。幸好他背对着语舒睡下，他将嘴角的血舔干吞回去。
在语舒想继续说话之时颜羽转身抱住语舒，他不知语舒还会说出什么话，他怕他受不了，他怕自己被她活活气死，他只好抱住她。
“我要睡了，你不要吵我。”
说是要睡，无非是趴在语舒身上默默流泪。一个说话不知分寸，一个却偏偏钻牛角尖，小气得要命，怎么可能不被气到。
语舒纵容颜羽，也没有再说了。
颜颂已经有半个月不来看颜羽，这次来，是叫颜羽回天宫喝他的喜酒的。颜羽沉默了，书羽却问：
“小羽，喜酒是什么酒？比祖父的酒好喝吗？”
颜羽恍然大悟，冲颜颂说：
“喜酒是什么酒？比我父君的酒好喝吗？”
颜颂扯过颜羽的衣服，狠狠地瞪着颜羽，说：
“我父君准你回去！”
颜羽推开颜颂，说：
“别跟老子靠太近，语舒见到了又误会了！”
“你他妈以后别抱本宫，本宫还不想理你呐！”
颜颂说完气愤地走了。
“颜颂！”
颜羽叫了一声颜颂便停下脚步，颜羽笑了。
“你怎么把对庭芙撒的气都撒到我身上，庭芙也真是的，娶个妾还这么大张旗鼓，这是怕你亏欠妾吗？”
“小羽，自从当了太子之后，我越发觉得自己没了自由！他们都逼我，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小羽，要不我们一起跑了吧？”
颜颂十分认真地跟颜羽说，而且都快要哭了，颜羽感觉颜颂恢复了昔日少年时不顾一切的模样。
“颜颂，如果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会选择跟你走，可现在的你是太子，是未来的仙帝，是庭芙的夫君，是颜珩的父君，当然，也是我颜羽的兄弟，而我除了拥有你，还有元羽和书羽，还有我最爱的语舒。我们既然不能回到从前，我们何不勇往直前？颜颂，你放心，我们都会陪着你，支持你的。”
颜颂点点头，离开了。
坐在一旁的书羽走到颜羽面前说：
“小羽，你还没回答我喜酒是什么酒呢？好喝吗？”
“相爱，便是美酒，不相爱，便注定是杯苦酒。”
书羽摇头表示不懂，颜羽抱起书羽问：
“书羽喜欢小羽吗？”
书羽点头，颜羽又问：
“书羽喜欢母妃吗？”
书羽还是点头。
“那书羽喜欢颜珩吗？”
书羽犹豫了，害羞了，笑得更欢了，还是点头了。
颜羽大笑。
颜羽身体状况越发不好了，而这三界似乎也散发着消亡的气息。
语舒发觉自己的仙力恢复后，每天都陪在颜羽身边却不和颜羽说一句话，颜羽天天喊我错了，语舒还是不理会他，后来颜羽也干脆不理语舒了，但也相互不躲避，除了不说话，一切相安无事。他们倒是没什么，只是累垮了小书羽而已。
“书羽，问一下你母妃今天要不要陪我去看皮影戏？”颜羽对书羽说这句话之时，语舒就在旁边，但书羽想起自己刚开始不帮颜羽传话之后就被颜羽百般刁难，所以不得不从。
书羽转头看向语舒，有气无力地说：
“母妃，小羽问你要不要陪他去看皮影戏？”
“要，你告诉他我没看完之前他不能随便乱跑，否则我就不去了！”
书羽转头看向颜羽，力不从心地说：
“小羽，母妃说要去，但是你不能在没看完之前就离场。”
“我可以答应，但她必须帮我拿着我的酒，否则要是还没看完就没东西吃了，我岂不是腻死。”
书羽转头看向语舒……
这样的关系持续半个月，直到书羽不在他们身边，他们才直接交流了。
书羽由于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吵着要回天宫跟颜珩玩，而庞然也识趣，带着书羽回天宫后就一去不复返。
“语舒，我错了。”
语舒还是不理会颜羽，颜羽硬着头皮再说一遍。
“宝贝儿，我错了。宝贝儿，我真的错了。”
语舒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就走到一边去。
“语舒，我快没耐心了！”
颜羽语气十分平淡地抛出一句，既不生气也不迎合语舒，可语舒还是没看颜羽。
“小羽，我时常看到你躲着我自己在一旁吐血，我是不是快失去你了？”
语舒蹲下去抱着自己哭泣，颜羽终是心软，捧着语舒的脸替她擦干泪水。
“语舒，你能知道失去，那你应该知道自己拥有颜羽，所以，语舒，不要在你拥有颜羽的时候不珍惜他，不要惹他，不要气他，他最近心情不好，语舒要好好讨好他，这样他才会活得开心。其实，颜羽他有一点不喜欢你了，你知道吗？他记得他的语舒以前是很宠爱他的，从不会让他受伤，更别说去伤害他了。颜羽不想气语舒，可颜羽更不想看到语舒过得不好。语舒，原谅颜羽好不好？语舒，颜羽不像你，一切都看得云淡风轻，你和他是亲姐弟的事，他还没缓过来，可他慢慢尝试恢复以往的关系了。你能不能等等他？”
语舒盯着颜羽的眼睛，虽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可颜羽还是有意无意地躲避掉了。
“你是不是觉得为颜羽求情很爽？”
语舒推开颜羽，哭着说：
“你若不是颜羽，凭什么站在我面前？凭什么让我流泪？凭什么让我爱着你？这世间男子，我只钟情一个，永恒不变。”
语舒说完又走了，颜羽终于流泪了，他终是没把泪水忍住。
“语舒，你不是说爱我嘛，为什么现在要离开我，要气我？”
“颜羽，你知道我爱着你的时候有多卑微吗？你知道现在我除了爱你还恨你吗？你知道我曾经有过多少次想放过我自己和你吗？”
颜羽一直咳嗽，语舒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颜羽趴在地上每咳一声便吐出一口血，他趴在向语舒爬去。语舒看到后，大惊，将他紧紧抱住轻轻地安慰颜羽，可颜羽已经觉得自己命丧于此了，要被语舒活活气死了。
颜羽的弑神剑一直在跳动，三界也处于震动状态，感觉瞬间三界就要毁灭了。
颜羽紧紧握住语舒的手，艰难地说出一句“来世找我，我许你一生幸福”之后一直吐血，都说不出话来，直到吐尽最后一口血，便闭上了眼睛，脸上还是一往温和的微笑，只不过热泪与血相交盖住了颜羽的嘴角，看不清嘴角扬起那最宠爱加温和的微笑。
语舒紧紧抱住颜羽，她完全感受不到三界的地动山摇，只知道她失去了她最爱的男子，她都快呼吸不了，豆大的泪水不停地流出，手一直抚摸男子的脸庞，除了感受到男子尚未消去的热气，语舒也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凄冷的氛围笼罩整个三界，而语舒心如死灰。
她从来没想过死亡竟是这么快的事，明明刚刚还在与他闹脾气，没想到她才转身离去，结果便是生死相隔，整个过程就是一瞬间的事。
她以为他在死之前会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许多话，可当她刚抱起他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他便离她而去了。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她为什么恨他呢，她还没来得及说她有多爱他呢，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话，给他一个吻呢，他就离她而去了。
“小羽，你快醒醒，我再也不气你了，你快醒醒，我想吃香豆腐了，小羽……”
她见过他无数次闭着眼睛躺在自己怀里，每次看着安稳入睡的少年，她总能扬起微笑，感受那一刻的温暖。如今颜羽一睡不醒，她是多么绝望。
如果颜羽醒着，他一定怪语舒把他抓疼了，他一定拿起语舒的手咬，之后抿着嘴唇耍脾气，要语舒做这做那，直到他满意了他才放过语舒。可现在颜羽没醒了，死亡的气息已经笼罩颜羽，语舒发疯那么多次，但现在却没有发疯。
语舒终是晕倒在颜羽身旁，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一百万年，或者更久，反正她已经不知道现在是怎样一番情景。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有点迷糊的梦。可谁做的梦不是迷糊的，语舒你何必这么在意。
语舒发现自己紧握的手消散不见了，她发现她怀里的颜羽不见了，她发现自己没了仙力了，她发现自己的泪水还在流，没有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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