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忘了血海深仇

尉迟渊转动轮椅：“无法跟他们交谈，那就换个人。”

齐王的那个学生正宁，其实是几个学生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他各方面都中规中矩，没有出彩的地方，理论上来说是没有资格让齐王教导的，可他胜就胜在他足够努力而且为人真诚，让齐王动了些恻隐之心。

后来齐王的那些学生们都各有各的成就，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留在了京城，还是有人选择了其他的出路，这个正宁却是停留在原地。

其实那个时候齐王就和尉迟渊聊过这件事，觉得正宁并不适合走仕途，本来是想要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劝一劝他，让他放弃这条路，结果没过几天正宁就兴高采烈的过来说得到了某个人的推荐，可以去户部试一试。

后来通过他的努力，让他成功在户部有了一官半职，那个时候他也时常会跟齐王联系一下，话里话外的都在说，如果不是他愿意多教教他，他肯定早就已经放弃了这条路，也不会等到现在这个机会。

了解到了正宁的事情之后，江栀对这个人也有了一点大致的印象，坐在茶楼，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接着就注意到了，人群中多了一个看上去老实敦厚的中年男人。

她向尉迟渊确认了一下，便跑过去站在他面前，面带微笑：“正宁是吧，你好，我夫君说想要跟你见一面，并且坐下聊一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脸？”

正宁整个人都是懵的，接着顺着江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尉迟渊的脸之后，他震惊的瞪大眼睛，小跑着来到尉迟渊跟前，看了他好一会儿。

红着眼眶哽咽了一下，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真是没有出息。”

“世子，我们……许久没见了。”

尉迟渊轻轻点头：“是有很久了，即便那时我父亲还在世，但为了保险起见，我父亲一向不与其他人过多往来，慢慢的也就断了和你们的联系。”

正宁闻言更加悲伤了：“是啊，那个时候我原本还很不能理解，齐王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他明明和……和那位的关系那么好，而且位高权重，又是万民景仰，何必活得那么小心翼翼。”

“可是他已经那么小心谨慎，尽可能的不做任何会被别人觉得出格的事，最终还是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我真是不甘心，为什么真心实意为国为民的人，竟然……竟然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他压抑着哭腔，声音里充斥着莫大的悲伤。

尉迟渊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我不知道原来你为了我们出了这么多事，你现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就算是想要回到京城为官也是可以的。”

正宁肯定没有立刻为自己考虑，而是迟疑了一下问道：“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吗？您回到了那位身边，继续为他办事，你已经不打算……”

剩下的自己都被他咽了下去，但即便不说，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而这些话也让尉迟渊和江栀抓住了重点。

“外界的传闻？什么传闻？从哪里传过来的？”

正宁摇头：“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比较久以前忽然听说，您做了一件造福天下百姓的事，因此能够回到京城，而后就一直留在那位身边。”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很为您开心的，只要能够回去，就肯定有机会能够为当年死去的人讨回公道，可是过去了这么久，却没有听到一点消息，渐渐的他们开始觉得您或许已经忘了这些事，这打算让自己下半辈子享受荣华富贵。”

“哦，对了，当初被陷害了的那些将士们，有两个人逃了出来，我也是无意中遇到了他们，他们身体有很严重的损伤，好在我手上有些积蓄，勉强能够让他们正常生活。”

看尉迟渊沉默着没有出声，江栀只好代替他开口：“我们就是知道了这些才找过来的，刚才也去你家看过了，但是家里的人没有给我们开门。”

正宁叹气：“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非常激进，我也劝过他们，而且我觉得世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齐王府满门那么多条命，还有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连命都可以交托给对方，世子怎么可能会不管他们呢？”

“这些话，以后你也不必多说，他们如果不想见我也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他们该做的事情我会去努力，他们辛苦了。”

尉迟渊在这时拿出一袋银子，份量是十足十的：“你们上半辈子已经足够苦了，下半辈子不必再强求自己，好好生活吧，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来承担就好。”

正宁身体颤抖了一下，赶忙道：“世子，您怎么能说这么见外的话呢？所以说我们现在帮不了您什么，可是……”

“没有可是，当初的牺牲已经足够多了，现在若再出现牺牲，是毫无意义的，回去吧。”

正宁没有去接那袋银子，尉迟渊便放在桌面上，催促着江栀带他离开。

正宁只好赶紧抓起银子追了两步，但最后还是停在了人流之中，望着那个背影渐行渐远，眼底深处不知涌动着什么样复杂的情绪。

回到住处，江栀俯身抱住尉迟渊的肩膀。

尉迟渊顿了顿，也抬手抱住她：“怎么了？”

“感觉我家夫君很伤心，有点心疼。”

尉迟渊手指蜷缩了一下，垂眸淡笑，是说不出的怅然：“说不上是不是伤心，只是刚才回忆起了太多，我们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的情形。”

“我只是觉得太讽刺了，那么多危险的关头，我们都能够活着回来了，可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人手上，他们许多人恐怕到死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死。”

尉迟渊深深的呼吸，鼻腔间都是江栀的气息，笼罩在周身的血腥味好像在减淡了一些。

“那你还要再去看望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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