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他没错，错的是齐王

一直到尉迟渊觉得应该没有下文了，提出要告退，皇上的声音才缓缓而来：“渊儿，之前那些话虽然是假传圣旨，但是我想了一下，也并不是不能发生。”

“有些事情过去终是要过去的，你不能永远都活在与你无关的事情的阴影之下，更何况这全天下没有哪个百姓是不感激你的，特别是你现在还在研究其他的种子，我总是要给你一些嘉奖才是啊。”

尉迟渊看向皇上。

他年纪真的已经不小了，发鬓可以看到许多明显的花白的痕迹，而且他近段时间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面容憔悴了许多，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自然也更加清晰。

而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非常真诚，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也不是那个自私自利的人，而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想要给尉迟渊一个更好的未来，同时也告慰一下他死去了的兄弟。

但越是这样，尉迟渊就越是难以控制心中的杀伐气。

他紧紧扣住掌心，用疼痛的方式逼迫自己冷静，让他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捅进他的心脏。

他忽然怀念起那些过往，想起了他父亲曾经对他的好，可是为什么他当初逼着齐王府上下去死的时候没想起来，也没有给他父亲留一具全尸，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想到他帮了他多少？

如果他仅仅只是忘了，尉迟渊不会忽然生出现在就要杀掉他的想法，偏偏他就是记得，而且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想起来。

“渊儿，我知道你肯定对我还有一些误会，之前特意带着江栀离开京城，应该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吧，但你要知道，我也是你的叔叔。”

“我也一直在想该为你父亲做些什么，还好他还留下了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现在就是封你为王，民间也不会有太多反对的声音，恐怕还会有很多人支持，只需要稍加引导，再做出一些事情来，过往的那些事他们迟早会忘得彻底。”

“我并不打算留在京城。”尉迟渊终于开口了：“我之所以带着江栀离开，就是因为其实我们更加想过那样的日子，虽然有时候要风餐露宿，可我们可以去看大好河山。”

他抿着唇淡笑，像是看到了美好的未来：“我一直在想，想让您给我一块风景最佳的地，给我们一栋房子，我们就可以在那里安享晚年，不知道这个话之前有没有跟您说过。”

皇上沉默不语，只是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

“您今天想必也累了，我先回去了。”

尉迟渊的声音，皇上并没有给予回应，尉迟渊走后许久，他都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想起了死亡临死之前说过的话。

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临死的时候，而是在齐王被送入大牢的当天，他去见他的时候。

那时他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的回答，好像只是那些罪证。

接着齐王沉默了许久许久，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反而有一种坦然，他说：“我在战场上的时候就时常在想，等我能够退休了，我该去什么地方安享晚年。”

“正好我想到了，我其实并不想生活在京城，我之所以喜欢打仗，并不是喜欢在战场上厮杀敌人，我只是想要多看看那些能够安稳生活的百姓，知道在我的保护之下他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所以我想退休之后，找个偏远安静点的地方生活。”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齐王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找托词，想说他没有以下犯上的心，更加没有做过哪些错事，因此他只是斥责了他几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见过他。

毕竟对于他来说，所有的结局已经定好了，齐王必须死，齐王府必须倒，那些能够以一敌十或是以一敌百的将士们，也都必须死，因为他们都是齐王的兵！

皇上抬手遮盖住双眼。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并不后悔这么做，错的肯定是齐王。

就算他没有谋逆之心，但他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功高震主，所有人封他为神，觉得只要有他在，山河就必定安稳，那他这个皇上又算什么？

他凯旋归来，百姓百官夹道相迎，明明像这样的排场全天下不能有第二个人拥有。

他生在皇家，理应知道这些有多么的重要，可是他置之不理，那就不能怪他做出那么极端的决定。

是的，他没有做错！

皇位一直是所有人觊觎的存在，历代皇帝为了稳固江山都是这么做的，做皇帝就必须要心狠，绝对不能心软，否则一定会留下无限的祸患！

所以他不后悔，就算重回到那个时候，他也一定会这么去做。

齐王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打算谋反，可谁知道，人性会在未来的哪一天突然有变化呢？

但是回想起他来，他也的确有些怀念，也会觉得可惜。

……

尉迟渊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行动，在这京城之中，他其实已经没有归宿了，不管未来如何，都是一样的。

但是在这条路上，永远都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会在前方等着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亮了。

那个人在冲他招手，并且朝他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靠近之后，甜糯的香味扑鼻，让人感受到了温暖和柔软。

“我本来还打算一边吃一边等你，结果刚刚买完你就回来了，哼哼，到底是受到了糖炒栗子的召唤，还是受到了我的召唤呢？”

江栀弯着眼角笑得开心，同时剥开了一颗栗子递到尉迟渊嘴边，尉迟渊张嘴咬下去，双眼注视着她。

当然是受到了你的召唤。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江栀歪头问。

尉迟渊摇头，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以前往前走：“荣王要被强制性的送走了，即便是死，也再也不能回到京城。”

“明面上说是要把他送去封地，但是从皇上的态度来看，那块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去处，的确像他自己所说的，这一行为和流放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那么难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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