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人，才是最要命的
这可不是吹牛。
秦家这手艺是祖传的，别人看见黄鼠狼腿软，他们家已经靠这玩意儿换酒钱了。
秦二不信，这十里八村还有谁比他哥更在行。
于书记也没藏着掖着，抬手一指远处消失的车尾灯。
“今天夏东青上山给我整了两张黄皮子回来。等你哥回来，你就告诉他，这段时间别往山里跑了，该忙秋收就忙秋收去。”
“哎哟，知道了书记！”秦二心里咯噔一下。
这阵子他和他哥在山上没少遭罪。
人情最难还，尤其是头一份。
为了这事，他俩又是换饵，又是挑地形，连野猪都敢碰的地儿都去过。
结果呢？毛都没夹着一根。
打猎最忌心急，可眼下这情况，也只能死磕。
谁能想到，夏东青昨天刚到，今天就拎回两只黄皮子？
“听说夏东青围猎是一把好手，咋没听说他下夹子也这么神？”
秦二心里直痒痒，真想拽住夏东青问个明白，到底是咋下的套。
可两人不熟，也只能憋着，蔫头耷脑回了家。
不说这边热闹。
夏东青三人把车开回招待所，没直接进门，先拐去小卖部拎了桶散酒才回来。
刚进屋，正瞧见孙伟才往锅里倒水。
见他们回来，孙伟才乐了：
“干啥去了？刚才见你们车回来，咋不直接上楼？”
夏东青没吱声，等赵二溜提着酒进屋，才开口：
“打了点新酒，尝个新鲜。”
“哎哟，这有啥好买的，我这儿酒多的是！”
夏东青摆摆手：“孙爷，我这俩兄弟能喝，多备点省得来回跑。”
一边说，一边把酒桶搁桌上。
他可不是那种光吃饭不干活还蹭酒的人。人家忙前忙后，再白喝人家酒，那不成赖皮了？
“说是五十六度的高粱，闻着挺冲，味儿应该错不了。”
“那可不！”孙伟才笑得合不拢嘴，“我这酒可是咱们六队酒厂自个儿烧的，地道得很！”
“嗯，靠谱。”夏东青目光扫过灶台，见焯好的菠菜团成小团，鸡蛋酱也炸得油亮。
“孙大爷，您歇会儿，后头我们来弄。”
“这哪成！哪能让客人动手……”
孙伟才死活不答应。
劝不动，夏东青也就没硬来。
回炕上眯了会儿，一直等到饭全齐了，孙伟才才喊他们开吃。
吃饱喝足，顺手喂了狗。
午觉睡到下午四点，三人起身，奔刘大宝家赴宴。
有句话叫“越懒越穷”，搁哪儿都灵。
农村尤其明显。
你细观察，那些光知道忙季干几个月，闲下来就打牌喝酒的，日子八成紧巴巴。
反过来，忙时下地，闲时还想辙找活干的，小日子多半过得去。
等夏东青他们到刘大宝家时，屋里就俩老人守着。
小辈全出去忙活了。
老刘头坐墙根小板凳上，捏着松子喂笼子里的小松鼠。
那小家伙压根不怕人，纯粹是个吃货。
抱着松子原地转圈啃，尖牙咔咔响，硬壳跟纸糊的一样，咔哧就开了。
见夏东青他们来了，俩老人立马热情招呼。
都是长辈，夏东青三人哪好意思干坐着等吃。
想去厨房搭把手。
可人家死活不让，只能作罢。
为了款待夏东青一行人，老刘头专门宰了只鸡。
桌上摆了六道菜：蘑菇炖小鸡、野菜炒木耳、干豆腐拌尖椒、煎得金黄的撑子鱼、西红柿撒白糖、还有拍好的黄瓜。
菜色不算稀奇，荤素搭配倒是齐全。
夏东青吃得淡然，连条件最差的赵二溜都没咋激动。
他现在有点明白，为啥夏东青平时不爱吃油水重的了。
天天啃肉，家里狗闻见油烟味都直反胃！
可话说回来。
菜再普通，人家这份心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你瞅瞅，干部下村，标配也就四菜一汤。老刘家一口气端出六个，足足多出一道！
这才叫排面！这才叫看得起人！
人家面子给到位了，夏东青这边也不能寒碜。
酒桌上那顿喝，真是敞开了整，喝到嗓子冒烟都不罢休。
酒足饭饱，三人晃悠回招待所，倒头就睡。
一睁眼，天都大亮了。
早饭是孙伟才张罗的，一锅菠菜汤，锅沿贴满黄澄澄的大饼子。
几口吃完，照旧背上家伙，上山收套子、看陷阱。
今天运气一般，狍子没见着影儿。
可另外三个套子里，各夹了一只黄皮子，一共两只。
夏东青让赵二溜把皮剥了，一看凑够数了，干脆把剩下没动静的套子全收了，一个不留。
对别的猎户来说，这买卖不赖。
一天逮俩黄皮子，能换几十块。
这钱，工厂上班的拿不着，连八级工老师傅都得眼红！
可对夏东青来说，纯粹是给于书记一个交代。
要不是人情在这儿顶着，这点小打小闹他根本懒得碰。
山里随便刨摸点啥，都比逮黄皮子来钱快！
再说了，他心里其实也犯点嘀咕。
一两只不打紧，可要是专门冲着“五大仙”动家伙，他真不愿意。
整完猎物，三人折返回大队。
黄皮子交到于书记手里，夏东青转身就走，回了招待所。
随便对付了口午饭，他招呼赵二溜和王大春，把狗全用绳子串起来，牵上车，直奔村外。
这回，总算能正经围猎了！
狗拉来可不是凑数看热闹的，全指着它们出力呢！
猎人打围，从不瞎跑远路。
一来，不熟地界，容易转晕。
甭管春夏秋冬，山里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年头没手机导航，也没人喊救援。
一旦走丢，基本就是九死一生，跟陷进热带雨林差不多。
二来，人生地不熟，招灾惹祸的风险大。
山里的危险，不光是野兽。
人，才是最要命的！
尤其是别的猎人！
夏东青记得前世有个老把式常叨叨一句话。
“大山能把人心底那点黑全给勾出来。”
贪念、妒忌、怨气，哪怕一个眼神不对，都能让人抄家伙下死手！
别说别人，他自己。
上辈子手上就沾过人命。
推己及人，他可不敢把自己的命交给“运气”这玩意儿。
所以这次特意拉上赵二溜和王大春。
三人搭伙，真出了事，也好有个帮衬。
因为不熟地形，夏东青让赵二溜顺着爬犁印儿开车，走到哪儿算哪儿。
车开出去十多里，觉得差不多了，他拍了拍车厢。
车一停稳，三人牵着狗，顺着山梁往上爬。
刚走没多远，夏东青就有点后悔了。
人有三六九等，山也分三六九类。
他随便挑的这片地，净是高岗陡坡。
不像昨天那片缓坡，这地势陡得离谱，脚都站不稳。
这种地形压根不适合狗围猎，倒像是打仗围或溜围的场子。
可夏东青现在既没枪队也没人手，压根玩不转那种路子。
掂量了下体力消耗，他知道不能再硬撑。
他立马吹哨，想把狗喊回来。
哨声在山谷里回荡，一条条狗陆续跑了回来。
“一、二、三、四……”
王大春低头数了数，眉头立刻拧成疙瘩。
“哥，黑豹、大白、青龙没回来。”
狗没齐，那肯定不能走。
之前夏东青敢让狗整夜在山里过，是因为全帮狗都在。
十几条狗聚成群，普通野兽根本不敢靠近。
可现在大多数狗都回来了，就剩三条孤零零在外头。
一旦遇险，不死也得脱层皮！
夏东青绝不可能扔下它们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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